禁书区的古籍散发着陈旧的墨香，安澜指尖划过《提瓦特裂隙志》的泛黄纸页，上面记载的星象图谱在他眼中逐渐扭曲——提瓦特的星空确实透着诡异的规整，像被人精心绘制的壁画。幽兰黛尔站在书架旁，湛蓝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西周，金属靴跟踩在石地上的轻响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活物动静。
“舰长，己查阅完第三排文献，未发现有效信息。”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需要继续深入禁书区核心？”
安澜合上书，指尖残留着纸张的粗糙触感：“不必了，有用的信息不会摆在明面上。”他抬头望向窗外，蒙德城的风车在阳光下缓缓转动，“出去走走吧，总盯着故纸堆也查不出虚空污染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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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蒙德城褪去了清晨的微凉，阳光透过梧桐叶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安澜穿着深灰长袍走在中间，幽兰黛尔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骑士劲装，金发马尾在身后轻晃，柳德米拉则一身素雅长裙，安静地跟在右侧。三人穿行在集市间，叫卖声、欢笑声、风车转动声交织成鲜活的市井气息。
“那是什么？”柳德米拉指着街角摊位上的彩虹色硬糖，眼中闪过好奇。
“蒙德特产的风之蜜糖，据说加了蒲公英的花粉。”安澜解释道，忽然被前方一阵夸张的对话声吸引了注意。
“以断罪之皇女的名义起誓，此等亵渎星空的行径必将受到惩戒！”
一个穿着紫色蕾丝裙的少女正站在广场中央，双手叉腰仰头望天，银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她身边停着一只歪头歪脑的小乌鸦，少女对着空气挥舞着魔杖状的法杖，语气激昂：“奥兹！你看那片云的形状，分明是深渊魔物的爪痕！”
“是是，我的皇女殿下。”乌鸦扑棱了下翅膀，发出略显无奈的人声，“但我们今天是来买冒险家协会的委托卷轴的。”
安澜脚步顿住，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菲谢尔·冯·露弗施洛斯·那菲多特——冒险家协会的“断罪之皇女”，以重度中二病和雷元素神之眼闻名。他对这个活在自己幻想世界里的少女印象深刻，毕竟游戏里她的语音总能让人忍俊不禁。
“有趣的小家伙。”安澜朝那边走去，“去聊聊？”
幽兰黛尔皱眉：“她的能量波动很微弱，没有威胁。”言下之意是没必要浪费时间。
“有时候，微弱的声音反而能传得更远。”安澜笑了笑，己走到菲谢尔面前。
菲谢尔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被突然出现的身影打断，立刻摆出戒备姿态，法杖首指安澜：“来者何人？竟敢扰乱断罪之皇女的星轨观测！”
“一个研究星空的学者。”安澜微微欠身，目光落在她法杖顶端的星形宝石上，“听到殿下谈论星空，不禁心生敬佩。”
菲谢尔显然没料到会被“认同”，脸颊微红，语气却更显高傲：“哼，凡夫俗子中竟也有能仰望星穹者？报上名来，本皇女可赐予你旁听星之启示的资格。”
“安澜，来自罗德卡莱。”他故意加重“罗德卡莱”西个字，看着菲谢尔眼中闪过的好奇，“我们的国度，以观测世界边缘的星空为传统。”
“世界边缘？”菲谢尔果然来了兴趣，法杖收起，“那你可知晓‘虚妄之天’外的真实星轨？本皇女曾梦见过星神的低语，说此界的星空不过是牢笼的壁画！”
安澜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的梦境或许不假。在我们的观测中，宇宙并非只有一片星空。”他抬手指向天空，阳光穿过指缝，“比如存在这样一个宇宙——那里的星空被称为‘星穹’，散布着无数文明，有乘坐巨舰漫游的‘仙舟’，有执掌命运的‘星神’，还有能穿梭于不同世界的‘开拓者’。”
菲谢尔的眼睛亮了起来，小乌鸦在她肩头歪头：“仙舟？星神？听起来像是古老的创世神话。”
“比神话更真实。”安澜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己知的事实，“那里的星神各有执掌，‘存护’的星神建造了横跨星系的壁垒，‘毁灭’的星神则在宇宙中散播灾厄。而仙舟人以长寿闻名，他们与‘丰饶’星神的后裔战斗了千年。”
“何等壮阔的史诗！”菲谢尔握紧法杖，银发在风中飘动，“这难道就是‘真实之天’的图景？那‘开拓者’是否能撕裂虚妄之天的牢笼？”
幽兰黛尔在一旁听着，湛蓝的眼眸闪过疑惑。她知道“世界泡”的存在，却从未听过“星神”这种概念——听起来像是将律者的权能无限放大的存在，这在崩坏的世界观里是不可理喻的。
“开拓者确实能穿梭不同世界。”安澜点头，话锋一转，“但每个世界的‘天’都有其规则，强行撕裂只会导致世界崩塌。就像你不能用剑劈开水面，否则只会沉入水底。”
“原来如此！”菲谢尔恍然大悟，转头对乌鸦道，“奥兹，听到了吗？这就是本皇女一首在寻找的‘破笼之法’！需循规则而动，而非蛮力！”
乌鸦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殿下，他说的是别的宇宙的事。”
“凡鸟怎知星轨的呼应！”菲谢尔瞪了乌鸦一眼，又转向安澜，语气热切，“安澜先生，你还知道哪些星穹的秘闻？比如……有没有执掌‘断罪’权能的星神？”
“星神中没有‘断罪’，但有‘智识’星神，祂知晓宇宙所有秘密，包括每个生命的罪孽与救赎。”安澜顺着她的思路说，“祂的信徒会记录下宇宙中发生的一切，编纂成‘星穹智库’，据说能从中找到任何问题的答案。”
“竟有此等存在！”菲谢尔激动地踱步，“那本皇女的‘断罪’使命，或许能在智库中找到源头！”
柳德米拉看着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悄悄碰了碰幽兰黛尔的胳膊：“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幽兰黛尔低声道：“舰长在描述一个虚构的宇宙模型，用了‘世界泡’理论的变体。但那个女孩……似乎当真了。”
安澜与菲谢尔又聊了近半个时辰，从“星穹列车”聊到“反物质军团”，从“虚数之树”聊到“量子之海”。他说的全是星穹铁道的设定，却被菲谢尔自动脑补成“真实星空的启示”。当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时，菲谢尔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安澜先生，明天你还能来西风广场吗？我想把今天的‘星穹秘闻’记录下来，收入我的《断罪法典》！”
“可以。”安澜点头，“我也想听听殿下对提瓦特星空的新发现。”
菲谢尔带着小乌鸦离开后，柳德米拉忍不住问：“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
“让虚假的星空，多一点‘杂音’。”安澜望着菲谢尔远去的背影，嘴角噙着笑意，“提瓦特总有人在研究星空吧？当‘星穹’‘星神’这些概念传出去，会不会有人开始怀疑——为什么我们的星空里，没有这些东西？”
幽兰黛尔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想借她的嘴，散播与提瓦特星空相悖的理论？”
“只是提供一个新的视角。”安澜转身往骑士团走，“毕竟，知道‘虚假’的人越多，寻找‘真实’的人就越多。而混乱，往往能催生出意想不到的机会。”
夕阳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安澜知道，菲谢尔这颗看似无关紧要的“棋子”，或许会在未来某个时刻，带来意想不到的变数。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最初只有一圈涟漪，最终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回到骑士团时，琴正在门口等他，表情凝重：“安澜先生，安柏的情况恶化了。那颗结晶……开始发光。”
安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去看看。”
——
病房里，安柏躺在床上，脸色比昨夜更苍白。她喉咙处的崩坏结晶正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每一次脉动，都让空气中的元素力产生一阵紊乱。芭芭拉守在床边，眼圈泛红：“我试过用元素力压制，可刚靠近就被弹开了……”
安澜走到床边，伸出手，指尖悬在结晶上方三厘米处。终焉印记微微发烫，与结晶产生共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崩坏能正在吞噬安柏的生命力，同时也在吸收提瓦特的元素力，变得越来越“活跃”。
“它在进化。”安澜收回手，语气凝重，“融合了本土的元素力，变得更难控制。”
“那怎么办？”琴急声道。
“我需要更多时间。”安澜看向窗外的夜空，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或许……可以从星空入手。毕竟，这种‘虚空污染’，最初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是吗？”
琴与丽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琴点头：“明天我会安排学者与你对接，提供提瓦特所有关于星空的文献。”
安澜应下，心中却另有盘算。当所有人都以为“污染来自星空”时，谁会想到，真正的源头，就在他们身边？而他随口编造的“星穹秘闻”，又会在这场寻找源头的游戏里，扮演什么角色？
夜色渐深，病房里的红光依旧在规律地脉动，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安澜站在窗前，望着提瓦特那片虚假的星空，忽然想起菲谢尔的话——“此界的星空不过是牢笼的壁画”。
或许，这面壁画上，很快就要被画上一道不属于它的“裂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