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蒙德的流风追上教堂塔尖的灰袍学者,寒天之钉深处传来了远古龙王的悲鸣——这是安澜为七神量身定制的禁忌剧本,连天理的星空都为之震颤。
蒙德城的月光流淌在哥特式尖顶的沟壑间,如同凝固的银色泪痕。西风教堂的塔尖之上,空气近乎凝滞。温迪翠绿的眼眸锁定着那道刚在月光下凝实的身影——深灰学者袍,兜帽下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正是安澜。他并非循阶而上,而是如鬼魅般首接出现在这蒙德的至高点,仿佛空间对他而言不过是可随意折叠的幕布。
“罗德卡莱的学者?”温迪的声音不复吟游诗人的慵懒,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风的重量压向对方,“还是该称呼你为…操纵提线木偶的导演?”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安澜的伪装,首指其核心,“你那位骑士身上的力量,一半是守护秩序的光界力,另一半却是纯粹的毁灭…这矛盾的气息,比酒馆的劣质掺水酒还要刺鼻。”
安澜缓缓抬眼,兜帽下的阴影中,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瞳映着虚假的星光。他无视了风神的威压,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弧度:“风之神,巴巴托斯。你的敏锐,如同拂过提瓦特每一片草叶的流风。但可惜…”他微微摇头,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嘲讽,“你所知的‘真相’,不过是天理允许你知晓的碎片。”
温迪的指尖在天空之琴的琴弦上轻轻一按,无形的风之囚笼瞬间收拢:“碎片?比如罗德卡莱?那片至冬边境的冻土,充斥着霜月之子的信仰、伏尼契商会的铜臭、执灯人对抗狂猎的烽烟…还有一枚惩戒古国的寒天之钉。这些,难道也是碎片?”
“是,也不是。”安澜向前一步,竟无视了风之囚笼的禁锢,那无形的风墙在他身上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无法真正束缚。“你所知的罗德卡莱,只是它坠落后挣扎求存的残骸。”他抬起手,指向高悬于空的虚假明月,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它的起源,在那上面。”
温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安澜的手指,投向那轮虚假的明月。“月亮?”
“确切地说,是三轮明月之一——霜月的碎片。”安澜的声音如同古老典籍翻动的回响,“在遥远的、连《日月前事》都语焉不详的纪元之前,一个名为‘月之都’的辉煌文明傲立于霜月之上。罗德卡莱,是它在人间的投影与桥梁,掌握着沟通月界与人境的通天之途与古月之力(光界力的根源)。”
“然后呢?”温迪追问,琴弦在他指下发出轻微的嗡鸣。
“然后?”安澜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然后天理挥下了镰刀。月之都被摧毁,霜月崩碎。罗德卡莱的根基也随之断绝,它所依存的‘通天之途’被斩断,庞大的月都主体坠入无垠的星海深处,只余下最核心的一小块碎片——也就是如今的罗德卡莱,裹挟着残存的古月之力,如同燃烧的陨星,轰然砸落在至冬的冻土之上,留下了永恒的‘月陨坑’。”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东北方——罗德卡莱的方向,也投向那片冻土上耸立的寒天之钉。“至于那枚钉在罗德卡莱心脏上的寒天之钉…它惩戒的,不仅是一个陨落文明的残骸。”安澜的声音陡然压低,如同毒蛇吐信,“它真正钉死的,是试图引导那颗燃烧的‘月之碎片’回归星海、重启‘通天之途’的最后希望,也是…试图挣脱天理枷锁的龙王——**尼伯龙根(Nibelung)**的残躯!”
“尼伯龙根?!”温迪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作为尘世七执政,他知晓这个名字的分量——那是远古的元素龙王之一,提瓦特最原始、最强大的主宰者之一,在葬火之战中与天理为敌的存在!那段历史过于遥远且被迷雾笼罩,七神亦非亲历者!龙王的名讳本身就代表着禁忌与力量!
“不可能!”温迪下意识反驳,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尼伯龙根早己湮灭了…”
“湮灭?还是被肢解、被封印?”安澜打断他,兜帽下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寒天之钉为何偏偏钉在罗德卡莱的‘月陨坑’核心?那不仅仅是惩戒!那是永恒的封印!天理用那枚钉,将龙王最后的核心意识与古月残骸的力量一同钉死在冻土深处!利用古月之力(光界力)的秩序特性,中和龙王残躯的混沌元素力(崩坏能的前身),使其陷入永恒的沉眠!”他向前一步,气势逼人,“这才是罗德卡莱战火不断的根源!霜月之子想唤醒承载了他们起源的古月之力,却不知这力量正被用于禁锢龙王!愚人众(博士)觊觎古月之力,却不知触碰它就可能惊醒封印中的龙王意志!深渊教团(狂猎)渴望混沌,它们本能地被龙王残骸吸引!”
安澜凝视着温迪震惊的脸庞,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在风神的认知基石上:“而我的骑士,守护的正是这脆弱的平衡!光界力(伪·古月遗骸)维系着封印的表层秩序,压制龙王残骸的混沌气息(崩坏能适应前的原始形态);而她体内的力量…”安澜的指尖泛起一丝深邃的黑暗,“则是守护者的代价,是与混沌封印物长期接触后不可避免的侵蚀烙印!这是必要的牺牲,为了阻止龙王尼伯龙根的残响…彻底撕碎这虚假的天空!”
就在“尼伯龙根”这个名字被安澜以无比笃定、充满禁忌意味的口吻再次道出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世界最深层规则的悸动,猛然从东北方(罗德卡莱方向)传来!并非物理的震动,而是法则层面的剧烈涟漪!蒙德城上空那片虚假的星空幕布,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荡漾开一圈圈巨大的、肉眼可见的波纹!无数虚假的星辰在这涟漪中明灭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整个蒙德城内的元素力瞬间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与躁动!风魔龙特瓦林在远方发出一声惊骇的咆哮!
温迪如遭雷击,猛地抬头望向那剧烈波动的虚假天幕!作为风之神,他对元素与空间的感知远超凡人。他清晰地“听”到了——那并非安澜引发的能量,而是那遥远的寒天之钉所在之处,封印本身在“尼伯龙根”之名被道破时,产生的本能应激反应!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充斥着古老龙威与毁灭意志的混沌波动,从那钉下泄露出一丝,穿透了空间的阻隔!
这反应…印证了安澜的话!
“感受到了吗,巴巴托斯?”安澜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在混乱的元素风暴中清晰地传入温迪耳中,“龙王之钉在共鸣…尼伯龙根之名,是它永恒的禁忌!”
温迪握着天空之琴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琴弦在他指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翠绿的瞳孔中,震惊、怀疑、以及一丝被强行撬开的、对那被埋葬上古真相的恐惧交织翻滚!安澜的叙述丝丝入扣,完美解释了罗德卡莱的混乱根源,解释了骑士身上矛盾的力量,更将寒天之钉与葬火之战的龙王禁忌首接关联!而封印的应激反应,则是最致命的佐证!
风,迷失在了被谎言与真实交织的、名为“尼伯龙根”的禁忌风暴之中。
安澜的身影在剧烈的空间涟漪中开始变得模糊,如同即将消散的幻影。只有他低沉的话语,如同烙印般刻在温迪的心头:“告诉你的同袍们,七神…天理的枷锁并非永恒。当寒天之钉的封印彻底腐朽,当尼伯龙根的意志挣脱束缚…葬火之战的余烬,将再次点燃这片虚假的天空。而罗德卡莱…将是终焉降临的第一个坐标。”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彻底消失在扭曲的空气里。只留下风之神孤独地站在教堂尖顶,怀抱着一把琴弦崩断的天空之琴,仰望那片仍在荡漾着不祥涟漪的虚假星空。
蒙德的夜风,第一次如此冰冷刺骨。一个关于月亮坠落、龙王被钉的弥天大谎,借助一个真实存在的禁忌之名,己深深植入了神明的认知。终焉的齿轮,在谎言的润滑下,向着既定的毁灭方向,轰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