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器材室密谈
放学后的器材室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生锈的杠铃片在暖气片旁发出轻微的热胀冷缩声响。萧冉穿着白大褂，正在三脚架前调整 DV 机位，镜头对准堆成小山的铅球 —— 按照周小米的创意，这段要拍摄 "牛顿第三定律之实心球反击战"，韩小菲负责扮演被作用力掀飞的 "杰尼龟"。
"A！" 韩小菲抱着扫帚冲进镜头，卫衣口袋里的皮卡丘钥匙扣叮当乱响。她踮脚把扫帚举成麦克风，突然被脚边的跳绳缠住，整个人踉跄着撞进萧冉怀里。金属架上的实心球受震动滚落，"咣当" 巨响惊飞了窗外梳理羽毛的麻雀，也震得萧冉的圆规胸针歪成 45° 角。
"对、对不起！" 韩小菲慌忙后退，运动鞋却结结实实踩在萧冉的白球鞋上。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着器材室的铁锈潮气涌进鼻腔，让她的心跳快得像正在做简歇运动的弹簧振子 —— 振幅大到连后颈的皮卡丘贴纸都跟着颤动。
萧冉的耳尖瞬间红透，却本能地伸手扶住她的腰，触感柔软得像实验室里的海绵垫："根据动量守恒定律，" 他盯着 DV 上的参数显示，声音却比平时高了两个分贝，"你的质量 m 乘以速度 v，等于我受到的冲击力 F=Δp/Δt——" 话没说完突然噤声，手指像触到带电导线般猛地缩回，白大褂袖口沾着她卫衣上的皮卡丘绒毛。
DV 的红色录像灯还在忠实地记录着一切。韩小菲盯着镜头突然笑出声，眼睛弯成两道温柔的抛物线："这段要是剪进去，点赞量绝对破百万！" 她掏出手机比划着取景，"标题就叫 ' 学霸的心动加速度 '，副标题：论惯性定律在肢体接触中的实际应用。"
萧冉转身挡住镜头，手指在 DV 上疯狂按删除键，镜片后的倒影却出卖了他 —— 删除到一半突然停顿，偷偷把刚才的片段拖进 "备用素材" 文件夹。阳光从布满灰尘的窗户斜切进来，照见他草稿本上未合上的一页：画着韩小菲抱着扫帚旋转的 Q 版形象，旁边写着 "角速度 ω=2πf，f = 她的笑频率"。
"咳，" 他清了清嗓子，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宝可梦卡牌当扇子，"周小米说下一段要拍帕斯卡定律，" 卡牌背面的杰尼龟正用龟壳承受水压，"你需要把水桶举过头顶，演示液体压强与深度的关系。"
韩小菲盯着他手里的卡牌突然愣住 —— 那是她上周送的 "翻车限定版"，边缘还留着她画歪的辅助线痕迹。器材室的暖气片发出 "咕嘟" 声响，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发抖的指尖："萧冉，你刚才删视频时，是不是偷偷保留了片段？"
少年的睫毛剧烈颤动，像被静电吸附的碎纸屑："没、没有，" 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却把卡牌举反了，露出背面她写的 "物理必过" 涂鸦，"只是... 只是 DV 内存卡坏了，数据无法删除。"
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周小米举着手机冲进来，发卡上的皮卡丘耳朵还沾着操场的草叶："拍到了拍到了！" 她晃着刚收到的监控截图，"萧冉扶腰杀 + 耳尖红，这波叫 ' 牛顿引力实战应用 '！"
韩小菲抢过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里，萧冉的手指在她腰上形成完美的圆弧，像极了他平时画的辅助线："周小米你居然调监控！" 她追着闺蜜跑出器材室，卫衣口袋里的钥匙扣叮当乱响，"信不信我把你画的杰尼龟涂鸦发论坛？"
萧冉独自留在器材室，指尖抚过刚才触碰的位置，白大褂上还留着她的体温。他翻开错题本，最新一页写着："2024.3.21，韩小菲的心跳频率 = 92 次 / 分钟，与我的耳尖发红程度呈正相关，r=0.99。" 旁边画着迷你版的两人，她举着扫帚，他举着 DV，中间是只害羞的皮卡丘，尾巴卷着 "动量守恒 = 心有灵犀" 的公式。
傍晚的阳光把器材室的玻璃窗染成金色，萧冉对着镜头重新调整表情，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恢复平时的冷静 —— 只要想起她撞进怀里时的温度，笔尖就会在纸上划出歪斜的线，像极了扰的电磁波。
"萧冉！" 韩小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周小米说片尾彩蛋要加你删视频的片段，标题都想好了 ——' 学霸的量子态纠结：删或留，这是个问题 '！"
他看着 DV 屏幕里自己发红的耳尖，突然笑出声。器材室的铁锈味里，隐约飘来她身上的草莓味洗发水气息，像极了物理实验室里难得的甜蜜误差。或许，有些物理定律注定要被打破，比如他以为能控制的心跳频率，此刻正以超越临界值的速度，在青春的示波器上，画出最不规则却动人的波形。
校园论坛的午夜热帖证实了周小米的预言，标题《器材室密谈流出！萧冉学霸人设崩塌现场》配图正是监控里的三秒定格：韩小菲撞进他怀里，萧冉耳尖红得像通电的电阻丝。热评第一写着："原来动量守恒定律的公式里，藏着学霸的心动矢量！方向永远指向韩小菲！"
而此刻的器材室，萧冉正偷偷把那段 "失误片段" 设为手机锁屏 —— 画面里的两人像被定格的宝可梦，他的手还停留在她腰际，背景是滚落的实心球和惊飞的麻雀。或许，所谓的物理老师 KPI，不过是青春给他们的借口，让那些藏在公式后的耳尖发红，那些笨拙的肢体接触，都变成了最珍贵的实验数据，记录着心动的每一次加速与偏转。
当晚自习的铃声响起，韩小菲摸着口袋里的宝可梦卡牌，突然发现背面多了行小字："器材室碰撞事件备忘录：摩擦力 f=μN，而你是我唯一的 μ。" 她看着远处萧冉匆匆赶来的身影，突然明白，有些物理现象无法用公式解释，比如他望向她时，眼里闪烁的光，比任何电磁感应都更让人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