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霆的眉头瞬间拧紧：“姜以檀？宋千帆告诉你的？”他心中警铃大作。他和姜以檀仅仅见过几面，连朋友都算不上，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对啊！不然还有谁？”陈嘉嘉一脸“你瞒不过我”的表情。
季宴霆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借着他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或者散布不实信息。尤其对象是那个看起来干净又有点特别的女孩。难道……她也和那些想攀高枝的女人一样？这个念头让他莫名地烦躁。
“宋千帆的话你也信？”季宴霆语气转冷，“他的话，十句有十一句不能信。”他懒得再和陈嘉嘉纠缠，起身走回灯火通明的客厅，继续应付长辈。
留下陈嘉嘉在原地跺脚：“喂！季宴霆！你还没说清楚呢！”
回到自己位于市中心的顶层公寓，季宴霆扯下领带，第一时间拨通了助理林宇的电话，声音冰冷：“查一下，关于我和一个叫姜以檀的女孩的传言，源头在哪里。重点查查，是不是她自己放出去的风声。”
“是，季总。”林宇立刻应下。
等待的时间不长，却让季宴霆感到一丝莫名的焦躁。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北城的万家灯火，脑海中却反复闪过姜以檀在月光下换轮胎的专注侧脸，在酒会上被张琳羞辱时隐忍苍白的表情……
“季总，”林宇的电话打了回来，声音清晰专业，“查清楚了。传言最早是从启宸那边传出来的。上次您让我查姜小姐投递公司情况时，负责跟进的小王在茶水间和同事闲聊，不小心说漏了嘴，提到了您的名字。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就演变成了现在的版本。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姜小姐本人……似乎并不知情，而且传言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在领航法务部那边，她好像被排挤了。”
季宴霆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也随之消散，甚至涌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原来，不是她。
“知道了。”他语气平静地挂了电话。
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季宴霆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一向对无谓的绯闻嗤之以鼻，更懒得费心去澄清什么。但这次，关于姜以檀的流言和她的处境，却让他第一次生出了想要“管一管”的念头。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自然，又如此反常。以至于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季宴霆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这点“反常”而出手，他和姜以檀之间，是否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纠葛与痛楚？
然而，此刻的季宴霆并未深究。他只当是自己对那个特别女孩的一点“举手之劳”的维护。他以为这掌控一切的“管一管”，是他心动的开始。殊不知，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在A大礼堂初见的那一刹，心动早己悄然发生。
流言的威力，远超姜以檀的想象。领航法务部那曾经还算和谐的氛围，在她入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彻底变了味道。
表面上，同事们对她依旧客气，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热情。“以檀，早啊！吃早餐了吗？我多带了一份三明治！”“姜姜，这份文件我帮你整理好了，你看看！”“檀檀，中午一起吃饭吧？我知道楼下新开了一家日料店不错！”
然而，转身之后，那窃窃私语和探究、轻蔑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无处不在。
午休时间，茶水间永远是八卦的温床。姜以檀拿着水杯走到门口，里面刻意压低的议论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听说了吗？法务部新来的那个姜以檀，后台硬着呢！”“当然知道！启宸季总的人嘛！啧啧，难怪一来就能参与陈氏那个并购案，起点真高。”“何止啊！我听说她跟季总早就认识了，关系匪浅呢！不然季总那种人，怎么会为一个实习生打招呼？”“打招呼？我看是‘特殊照顾’吧？长得是挺清纯的，手段倒是厉害。”“谁说不是呢！这种靠脸上位的，能有什么真本事？等着看吧，陈氏案子那么复杂，她肯定搞不定，到时候还不是得靠别人擦屁股？”“嘘！小声点！万一让人听见……”
姜以檀握着水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一股冰冷的屈辱感从脚底首冲头顶。她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没有进去接水。她无法反驳，因为那些溜须拍马的笑脸背后，是更深的恶意。她初入职场，毫无根基，根本无力应对这种无形的软刀子。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专业能力在某些时候，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不明白，为什么素不相识的同事，能对她抱有如此大的恶意？仅仅是因为一个捕风捉影的流言？
几天后，季宴霆约她在公司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
“坐。”季宴霆示意她坐下，姿态一如既往的从容矜贵。
姜以檀在他对面坐下，有些局促。
关于公司里那些传言，”季宴霆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不必在意。安心做你的事就好。”
姜以檀抬起头，眼中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季先生，可是……”
“没什么可是。”季宴霆端起咖啡杯，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流言止于智者，也止于实力。当你足够强大，站在足够高的位置时，那些声音自然会消失。至于现在……”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种天之骄子特有的、近乎施舍的意味，“安心享受它带来的便利就行了。”
安心享受？姜以檀的心猛地一沉。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那点因他主动约见而产生的、微弱的期待。原来在他眼里，那些让她如坐针毡的排挤和恶意揣测，竟然是值得“享受”的“便利”？原来他和那些人一样，也认为她是依附于他、靠着他才得到机会的吗？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冰凉瞬间淹没了她。她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情绪，轻声应道：“……我明白了，季先生。谢谢您。”
那一刻，姜以檀无比庆幸自己骨子里的那份清醒。她没有迷失在季宴霆耀眼的光环和他此刻展现的、带着俯视感的“维护”里。她深刻地认识到，季宴霆的世界和她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只是他一时兴起、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那些迷失在季宴霆权力光环下的女人，最终会是什么下场？她不敢想，也绝不能步其后尘。她必须依靠自己。
季宴霆的出手，快、准、狠。姜以檀不知道具体过程，只知道短短几天内，法务部那些关于她和季宴霆的议论声诡异地消失了。那些刻意靠近的热情笑脸恢复了正常的距离，茶水间的闲言碎语也仿佛从未发生过。世界仿佛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