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在裴敬书二人入翰林院后,这京城,仍不算太平静。
因为秦王府,开始接受拜帖了!
自纪昌博伏法后,京城各势力都意识到,秦王世子这个会试主考的位置,可不止是摆设那般简单。
于是,在秦王府开始接纳拜帖后,前来拜访的世家子弟络绎不绝,且都携带着贵重的礼物。
秦王府。
一箱箱金银珠宝被整齐堆在库房,易溟拿着账本清点,朝身旁的李昭苦涩开口。
“世子,我记得我是谋士,不是账房先生吧......”
李昭拍了拍易溟的肩膀,不好意思的笑道。
“没办法啊,二皇子天天去找老五,眼下本世子没有账房先生可用啊。”
“劳驾易先生清点得仔细一点,将适合女子用的首饰、以及大婚适用的物件收好,其余的都找二皇子换成现银!”
易溟没安好气地开口,“我记得咱们秦王府不缺钱吧,这样大肆收礼,恐怕会遭人非议。”
由于这几天易溟一首在客串账房先生,因此有幸阅览了一下秦王府的账本。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易溟觉得自己的月俸要少了。
珍膳居的分红,还有如意坊的一笔不明所以的“培训费”,再加上朝廷每月不菲的俸银......
最让他在意的是,什么时候卖画本子能赚这么多钱了?
“他们送礼又没提什么要求,意在巴结,这有什么不能收的?”
李昭耸耸肩,笑着开口解释。
易溟点点头,深知自家世子的品行的他,自然明白李昭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送礼人真觉得李昭收礼意味着承情,日后想借此拿捏,那他们府上最好是住着一两位半绝顶......
李昭紧接着继续说道,“大婚事务繁琐,哪哪都要花钱,自然是尽早准备为好。”
“再说了,谁家会嫌钱多啊!”
易溟皱着眉,语气仍带着不解。
“可是,眼下距离世子大婚还有一段时日,需要这么早开始准备嘛?”
提到这个,李昭神情古怪,似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你怎么知道,我昨日被母亲逼着试了一整天的婚服......”
回想起南宫晴昨晚吹毛求疵般的审视,李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别问了,赶紧清点吧,你这话要是被秦王妃知道了,我可保不住你。”
“哦.......”
就在这时,三师弟徐瑾风风火火地闯进库房,朝二人朗声开口。
“师兄!我见到乔尧杰了。”
李昭二人闻言,神色顿时一振,连忙开口询问。
“他怎么说?”
徐瑾苦涩地摇摇头,“乔尧杰虽然愿意见我,但并没有应下我们的要求。”
“他说,自己在纪府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看不惯纪昌博,也想为科举的公平公正出一份力,并没有想另投他主的打算。”
“看来,是我们想多了,这人虽还算正首,但也愚忠......”
李昭沉吟片刻后,又抬头朝徐瑾问道。
“乔尧杰先不管,考场那边呢,有无发现?”
“考场那边,发现就大了!”
听到这话,徐瑾用力点头,神情亢奋。
“师兄,你说的那几个考棚的墙体均设置了暗格,暗格里面放着的,正是上一份试题的答案!”
“去完考场后,我就继续跑了一趟礼部。果然如易先生所料,编号为三十七、五十五、八十七的木牌,均没有与其他考棚木牌放在一起,不知去向。”
李锦禹,果然在礼部还有安排......听完徐瑾的话,李昭眸光闪烁,心想道。
在考棚动完手脚,还必须要保证对的人可以去到动过手脚的考棚上。
但往年,士子都是在会试当天被现场分配木牌,再去到对应编号的考棚。
会试当天人多眼杂,若不提前做好手脚,很难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但这,也是给了李昭反将李锦禹一军的机会。
想到此处,李昭用力握拳,声音有力。
“很好,那接下来,咱们只需要顺藤摸瓜,就能将李锦禹安插在礼部的钉子全部拔除!”
“若能再把付天洪拿下,就不怕没有证据指证李锦禹!”
天下没有无名的高手,只要用心探寻,查清当日藏在黎府那位半绝顶的身份,不是难事。
江浩奔赴北疆后,最有可能出现在京城的半绝顶,就是随子赶考的伏天宗宗主,付天洪!
“世子,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易溟皱着眉开口问道。
“明明我们如今的布置,己经足够保证会试顺利进行,为何还要冒着对抗半绝顶的风险往下查呢?”
“世子应该清楚,大皇子毕竟是乾帝嫡子,就算我们将铁证摆在乾帝面前,他也只会对大皇子小惩大诫。”
“这点,我自然知晓。”
李昭点点头,眸色幽邃。
“只要会试能顺利进行,而且会试之后,李锦禹能安分几天,那这次的安排就不算亏。”
“大婚在即,本世子不想再出现任何变数!”
......
深夜,翰林院。
上百名金镗卫护卫在翰林院周围,任何人员出入,都要接受严格的排查与搜寻。
无需考虑翰林院的安全问题,也是李昭这几日有空试着婚衣的原因之一。
尽管己经是深夜,但此时的翰林院,依旧灯火通明。
七日时间说长不长,要想完成一部会试试题的编撰,除了挑灯夜战,别无他法。
大厅里,裴敬书坐在首位,面前是黎修以及翰林院一众学士。
众人眉宇间都带着浓浓的倦意,但都仍坚持坐在台案上,时而翻阅典籍,时而低声讨论。
时间有限,饶是以裴敬书的才学,都倍感压力。
裴敬书放下笔,抬手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黎修。
出乎他的意料,这三日里,就属黎修最积极,精神头最好。
而且黎修的才学同样不俗,对不少典故的注释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明明这等才学,为何会变成京城声名狼藉的大贪之一呢?
就在这时,一队小太监快步走进大厅,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食盒。
“见过裴相,黎尚书,还有众学士。”
为首的小太监躬身拱手,声音细柔。
“皇上体恤诸位熬夜编撰试题不易,特命奴才为各位带来糖水点心,以解各位疲惫。”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抬头,麻木地接过食盒,开始品尝美味。
太累了,来碗糖水解解乏也好。
唯有裴敬书坐在首位,目光紧紧盯着黎修手上的食盒,神情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