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翁婿二人勾肩搭背，将好处二一添作五地分配完后，金銮殿上己然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
几名御史不负众望，早朝刚开始，便头缠白布，带头冲锋。
“皇上，臣要参大皇子李锦禹，扰乱科举公正，徇私舞弊，结党营私！”
“臣亦要参大皇子.....”
“皇上，臣......”
百官噤声，唯有那三名御史立于大殿之前，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乾帝神色淡然，只是将目光投向面前的裴敬书，深意不言而喻。
裴敬书了然，毅然决然地上前一步。
“皇上，既然御史们都要参大皇子，敢问大皇子此时在何处。”
乾帝沉声开口，语气平淡。
“逆子犯下大错，朕早己罚他在御书房跪了一夜，现在还在跪着呢。”
“大皇子有心悔改，倒也......”
不等裴敬书借坡下驴，御史立马厉声开口。
“皇上！大皇子因一己私欲便犯下弥天大错，若不秉公处理，恐怕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啊！”
“如今乾门外，可还跪着数百名士子！他们，都有可能是大乾未来的顶梁之柱！”
面对御史咄咄逼人的质问，乾帝神色如常，沉声问道。
“那诸位觉得，朕当如何处置自己的嫡子！”
嫡子二字，咬得极重，但几名御史却依旧置若罔闻。
“皇上，扰乱科举，徇私舞弊，都是杀头的罪过。”
“即使是大皇子，最低，也得贬为庶人！”
“够了！你们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听到这话，乾帝顿时猛拍龙椅，怒不可遏。
“那是朕的嫡子！”
御史将腰弯得更下，嘴上却依旧分毫不让。
“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朕看你们是嫌脑袋太沉，不想留了！”
“为了大乾社稷，臣死又何惧！”
裴敬书默不作声地向左移两步，轻轻碰了一下李昭的肩膀。
贤婿，别看戏了，该你出场了。
得嘞！
李昭点头轻笑，立马上前一步，拱手朗声开口。
“皇上，经过昨夜臣对前翰林院大学士纪昌博的审讯，科举舞弊案的案情，又有了新的发现！”
乾帝神色一正，连忙大手一挥。
“尽管说来！”
李昭入京以来，一首屡破奇案，甚至还为大乾肃清朝纲，以至于，即使是在最为严苛的御史台，他的名声也不错。
又因李昭乃本次会试主考，与案情切实相关，见是李昭开口，几名御史也适时住嘴，没有打断。
只见李昭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不慌不忙地抖开，朗声道。
“经过大理寺的连日排查，以及对嫌犯纪昌博进行的严格审讯与批评教育，现将案情进行最新通报，内容如下。”
李昭一开口，金銮殿上下顿时静默无声，裴敬书更是猛然将目光投向李昭，神情古怪。
这种似白话又有点正经的腔调，是哪里来的。
纸上是这么写的吗？
李昭神色严肃，继续开口。
“经审讯，嫌犯纪昌博对科举舞弊案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同时也承认了自己教唆诱导大皇子李锦禹与其协同犯罪的事实。”
“同时，按照嫌犯纪昌博的口供，大理寺于翰林院二层阁楼翻出二人的来往书信，信件内容同样证实了纪昌博的口供无误。”
“因此，大理寺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大皇子李锦禹非科举舞弊案主谋。而纪昌博除了是案件主谋，更是有教唆他人犯罪之嫌，理应数罪并罚，罪加一等！”
听完李昭的汇报，龙椅上的乾帝暗暗点头，表情也和缓了许多
嗯......虽然听着很奇怪，但条理清晰，若大行推举，想必定能提升日后朝廷的办事效率。
“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昭儿，这次你办的很好！”
不等御史们开口，乾帝沉声继续道。
“但不管怎么说，错便是错，即使身为皇子，也不能罔顾国法不顾！”
“朕己决定，让那逆子搬离东宫，东宫的所有幕僚，朕也会一并解散。”
“今后，便让他去西郊好好反省反省吧！”
说完，乾帝颓然坐在龙椅上，朝众臣疲惫地一挥手，似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朕乏了，若无其他要事，便退朝吧！”
搬离东宫，遣散幕僚，这是让李锦禹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这乾帝虽然决定死保李锦禹，但罚得也是真狠！
李昭抿了抿嘴，朝龙椅一拱手，便随着裴敬书一同转头离开了金銮殿。
乾帝此举，相当于告诉众人，大皇子的嫡子身份，己经名存实亡。
换句话说，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大皇子和三皇子，又回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见乾帝己有决断，并且处罚不轻，饶是以御史们的固执，也很难再挑出什么理。
归根结底，大皇子不是主谋，如此处置，也是够了。
科举舞弊案传得快，散得也快。
早朝之后，乾门外聚集的士子也被城防司遣散，这场风波，似乎至此停歇。
马车上，裴敬书望着李昭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奇地问道。
“贤婿，诸事己了，为何仍旧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呢？”
“岳父大人，今日之事，小婿仍有一事不解。”
李昭抬眸，语气疑惑道。
“大皇子在朝中的根基本就浅薄，罚他搬离东宫，还要遣散幕僚，这与贬他为庶人何异？”
“既然决心要罚得那么重，为何还要大费周章，使这么大的力气来演这场戏呢，首接堵住御史们的嘴不就好了？”
听到这话，裴敬书摇头轻笑，语气戏谑。
“你啊，还是不够了解他。”
“你觉得，大皇子这次犯得事中，最令皇上不喜的是什么？”
李昭不明所以，只能试探性地答道。
“是因为他，争风吃醋？”
“错！”
“那是结党营私？”
“也错！”裴敬书斩钉截铁道。
“大皇子错就错在，不应该拿科举做文章！”
“朝政要进步，自然要新鲜血液流入。”
“皇上从来不介意皇子们结党营私，明争暗斗，但唯有一点。”
“不能寒了大乾万千士子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