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的电子音毫无波澜:
“白芳梅的真相是诚意。阿彪是投名状的考验。”
“灯塔需要变数搅动京城死水,你们是完美的刀。”
“选择一:清除赵王残余海外势力,换取自由与新身份。”
“选择二:留下,成为灯塔的‘暗刃’,获取资源寻找赵家真千金。”
“选择三:拒绝,清除记忆送出深山,自生自灭。”
赵凡冷笑:“清除记忆?像对待白芳梅那样注射药物?”
头狼沉默片刻:
“Z女士的‘安宁剂’配方早己改良。”
王雅柔猛地抬头:“Z女士?她是谁?!”
赵凡敏锐捕捉到关键:“她和当年给我母亲注射药物的人有关?”
扬声器陷入长久的静默。安全屋内,只有王雅柔压抑的痛哼和浓重的血腥气弥漫。
赵凡的质问,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在弥漫着血腥和硝烟的空间里激起无声的回响。
王雅柔靠在他怀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小腹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湿了她的鬓角,但她的耳朵却高高竖起,捕捉着扬声器里可能传来的每一个音节。母亲白芳梅空洞绝望的眼神、手腕上刺目的纱布、医疗记录上那个潦草的“Z.Z.H”签名……还有刚才“灯塔”展示的、如同神罚般精准冷酷的抹杀能力……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般的恐惧和一种被无形巨网笼罩的绝望。
扬声器里,“头狼”那经过处理的平滑电子音再次流淌出来,依旧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项冰冷的交易条款:
“白芳梅女士死亡的真相,是我们展示的诚意。证明我们有能力触及你们无法触及的黑暗核心。” 声音微微一顿,像是在强调,“至于阿彪,那是你们投名状的考验。我们需要确认,这把即将投入风暴中心的‘刀’,是否足够锋利,是否能在绝境中爆发出撕裂铁幕的力量。显然,你们通过了。”
“刀?”赵凡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充满讽刺的弧度,他抱着王雅柔的手臂收紧,眼神锐利如刀,“所以,在你们眼里,我们只是工具?搅动所谓‘死水’的工具?”
“工具,还是执刀者,取决于你们的选择。”头狼的声音毫无起伏,“京城的水,远比你们掀翻的赵王两家要深、要浑。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如同附骨之疽,侵蚀着根基。‘灯塔’需要变数,需要不受旧有规则束缚的力量,去打破僵局,撕开脓疮。你们,亲手点燃了导火索,是完美的催化剂。”
接着,电子音清晰地列出选项,如同冰冷的机械在宣读程序:
“选择一:接受任务。目标,清除赵、王两家残余的海外势力,斩草除根。作为报酬,‘灯塔’将提供全新的、绝对安全的身份,以及一笔足以让你们在世界上任何角落安稳度日的资源。任务完成,两清。你们获得自由。”
“选择二:留下。成为‘灯塔’的‘暗刃’。你们将获得组织最高级别的资源支持,包括顶尖的医疗、情报、训练。你们可以利用这些资源,继续你们未完成之事,比如……”声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寻找那个在十八年前被遗弃的、真正的赵家女儿。”
“选择三:拒绝。‘灯塔’会清除你们关于组织、关于安全屋、关于阿彪追杀及之后的所有记忆。之后,你们会被送出这片深山。记忆停留在坠崖获救之前,你们的生死,与‘灯塔’无关。”
“清除记忆?”赵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冰冷的笑声在血腥味中显得格外刺耳,他盯着摄像头,眼神锐利如针,“就像当年,你们那个什么‘Z女士’给我母亲注射‘安宁剂’,让她变成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那样清除吗?!”
“头狼”的电子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信号不稳般的波动,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沉默,在压抑的安全屋内显得格外漫长而沉重。
“……Z女士的‘安宁剂’配方,”电子音再次响起,语速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加快,“早己被改良。现代神经阻断技术,精准,可控,无不可逆损伤。清除的,只会是特定时间段的特定记忆。你们醒来,只会记得坠崖后幸运获救于山民,然后自行离开。”
“Z女士?”王雅柔忍着剧痛,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因为激动和疼痛而颤抖,“她是谁?!那个在我母亲医疗记录上签名的Z.Z.H?那个给我母亲注射毒药的人?!”
赵凡的神经也瞬间绷紧!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头狼话语中的关键!Z女士!改良配方!这绝非一个普通的研究员代号!他立刻追问,声音带着一种挖掘真相的急迫:“Z女士和当年给我母亲注射不明药物、导致她精神崩溃的人有关?她是‘灯塔’的人?还是赵振辉的合作者?!”
扬声器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静默。
安全屋内,只剩下王雅柔因为小腹剧痛而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痛哼声,以及她自己粗重而艰难的呼吸。浓重的血腥味和阿彪尸体被拖走后留下的淡淡腥气,混合着未散尽的硝烟,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惨白的灯光下,赵凡紧紧抱着怀中因伤痛和情绪激荡而微微颤抖的王雅柔,目光如同钉子般钉在那个沉默的扬声器上。王雅柔也强忍着痛楚,眼神死死盯着同一个方向,那里面有痛恨,有急切,更有一种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执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在无声地确认着那个“Z女士”身份的非同寻常,以及她与当年那桩惨剧之间可能存在的、极其紧密的联系。
“头狼”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