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诡祭
黑山县的怪事并未因怪树的倒下而终结。老辈人都说,树里那具婴儿尸身穿着的皮袄,针脚用的根本不是寻常丝线,而是黄皮子抽了百年的筋捻成的。自那以后,每逢阴雨天气,张记皮货庄旧址的地下就会传来沉闷的鼓声,像是有人在举行某种神秘祭祀。
三年后的冬至,村里来了个云游的道士,道号玄真子。他路过废墟时,突然驻足不前,手中的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竟生生折断。玄真子脸色煞白,从褡裢里掏出一把铜钱撒向地面,铜钱落地后竟全部竖立,围成一个诡异的圆圈,圈内还渗出暗红色的水渍。
“此地怨气冲天,己成极阴之地。”玄真子对着围观的村民长叹,“那黄皮子的魇镇术被强行中断,怨气未能消解,反而与地脉阴气融合,如今己形成‘百鬼抬棺’的凶局。若不及时化解,整个黑山县都将生灵涂炭。”
村民们慌了神,连忙将玄真子请到村公所。玄真子在公所内设下法坛,摆上三牲祭品,又让村民们找来张守业生前用过的物件。当那根染着沥青的铁钩被放在法坛上时,所有蜡烛的火苗瞬间变成幽绿色,法坛西周更是响起此起彼伏的尖笑。
“果然如此!”玄真子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桃木剑上,“张守业当年用沥青折磨黄皮子,断了它们的修行路,这才招致如此惨烈的报复。如今黄皮子们借着地脉阴气,正在筹划一场更大的祭典,要将整个张家的血脉和黑山县的生灵都当作祭品!”
正当玄真子准备做法时,村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锣鼓声。众人跑到村口一看,只见浩浩荡荡的队伍正朝着村子走来。最前头是八个身披孝衣的黄皮子,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上用朱砂画着狰狞的符咒。棺材后面跟着数百只黄皮子,它们有的敲锣打鼓,有的撒着纸钱,还有的抬着写满诅咒的幡旗。
玄真子脸色大变,急忙让村民们退回村中,在村口设下重重符咒。可黄皮子们根本不惧,它们发出尖锐的嚎叫,符咒瞬间被撕成碎片。棺材在村口停下,棺盖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竟是张守业的尸体!他的尸体不但没有腐烂,反而变得更加诡异,皮肤泛着青灰色,眼睛瞪得滚圆,嘴角还挂着一抹阴森的笑容。
“不好!它们用‘借尸还魂’之术复活了张守业!”玄真子挥舞桃木剑冲上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张守业的尸体缓缓起身,声音却变成了灰氅老者的:“玄真子,你以为凭你就能阻止我们?当年张守业灭我满门,如今我要让整个黑山县为我儿陪葬!”
话音未落,黄皮子们纷纷掏出银针,刺向自己的眉心。它们的鲜血滴落在地上,竟汇聚成一条血河,朝着村子涌来。血河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石头也变得漆黑如墨。村民们惊恐万分,西处逃窜,却发现整个村子己被血河包围,根本无路可逃。
千钧一发之际,玄真子突然想起老萨满说过的话。他不顾危险,冲进张记皮货庄的废墟,在地下挖出个布满爪痕的坛子。坛子里装着的,正是当年张守业用黄皮子护心骨磨成的粉末。玄真子将粉末撒向血河,粉末接触到鲜血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原来如此!”玄真子恍然大悟,“黄皮子的护心骨是它们修行的根本,张守业用其入药,彻底激怒了它们。如今只有用这护心骨粉,才能破解魇镇术!”
玄真子念动咒语,将护心骨粉洒向空中。粉末化作无数光点,飞向黄皮子们。黄皮子们发出痛苦的惨叫,它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张守业的尸体也在光芒中逐渐消散,灰氅老者的魂魄现身,眼中满是不甘。
“我不甘心!”灰氅老者怒吼,“张守业害我全家,我只是想要个公道!”
玄真子长叹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继续执迷不悟,只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不如放下仇恨,早日投胎转世。”
灰氅老者沉默良久,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血河也随之消失,黑山县重新恢复了平静。玄真子在张记皮货庄的旧址上立了座石碑,碑文上刻满了超度的经文。自那以后,黑山县再也没发生过黄皮子作祟的怪事,但关于黄皮子魇镇的故事,却永远成了东北民间最恐怖的传说。每当夜幕降临,老人们总会指着那座石碑,告诫孩子们:“莫要轻易招惹生灵,否则,下一个被魇镇的,可能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