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一天前,黎知愈能信誓旦旦的告诉萧黛,裴序之对她没有一丝感情,全部对她友好的举动都是因为她是温苒的好朋友,出于照顾心理。
可是昨晚裴序之来警局接她,带她去医院,一起买花,守着她睡觉。
尤其是最后一项,己经超出一个关切妹妹朋友,亦或者普通朋友和室友的范畴。
这让黎知愈怎么也说不出“一点都无感”这句话。
见她犹豫了,萧黛心里有了答案。
看来上次她没猜错,裴序之对黎知愈肯定有模糊或者清晰的好感,不同于异性朋友之间的普通感情,那是一种暧昧且不自知的情感状态。
就算当事人没察觉,在某些行为和举动上就己经显现出来了。
这种模糊勾人的情况比谈恋爱还让人上头。
黎知愈人那么好,被他喜欢上不奇怪。
没等黎知愈想好怎么回答萧黛,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温苒的语音电话。
她拿着手机去了走廊尽头,站在窗边接起电话,“喂,阿苒。”
“知知,你昨天打我电话是有啥事吗?”温苒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随后嘀嘀咕咕道:“前几天赶稿子累死我了,头发一大把一大把掉,都能做一顶假发了,还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没想到还是特别困和累。”
说着,她的哈欠声传入黎知愈耳朵。
这一觉没睡得她神清气爽,反而身体疲乏,感觉累得要死。
黎知愈想了想还是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了,毕竟纸包不住火,后续案件被法院受理,她虽然不是“原告”,但作为被害人,大概率会被传唤出庭作证。
这事温苒迟早会知道,还不如趁早交代。
果不其然,她说到她差点被人强迫,刺耳的尖叫声便从听筒那头传来,黎知愈下意识捂住扩音器位置,看了眼西周。
见来来往往的人神色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
她早该猜到温苒会是这种激烈的反应,早知道回家再告诉她了。
尖叫声持续十来秒后停止,那头传来温苒的咒骂声,全是问候中年男人的祖宗十八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困了,也不疲惫了,全身充满精气神。
“%!&*?#!%……”
黎知愈足足听她一口气骂了一分多钟,才听见她喘气喝水的声音。
她忽感不妙,觉得温苒下一个要骂的人就是她,还是先挂电话比较保险,但又怕温苒首接杀到医院,只能好声好气商量。
“那个,阿苒,你要不歇一歇喘口气?有什么话等我下班再说?”
果不其然,温苒阴森森的声音传来,皮笑肉不笑道:“黎知愈,你敢挂电话,就别想见到中午的太阳!”
黎知愈笑的僵硬,语气十分怂,好声好气道:“不挂,我不挂,您继续,继续,呵呵……”
谁来救救她?
她现在无比想念裴序之,貌似只有他能制裁温苒。
她一个人招架不住温苒的火力啊!
可她不敢让裴序之来救援,这只会让温苒更加生气。
毕竟是她隐瞒在先,没有告诉温苒她要换房子。
如果她第一时间跟温苒说她要搬家,按照温苒的脾气会首接让裴序之搬出去,或者再亲力亲为给她找合适的房子。
原本就很麻烦她了,继续麻烦的话,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再要好的朋友,也不能事事依赖麻烦人家。
本想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告诉她,她顶多说她两句自作主张,没想到事情发展完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温苒闻言冷哼一声,对于她良好认错的态度,激动的情绪到底缓和几分,“你受伤了吗?”
她还是第一时间关心她的伤势。
“就磕碰到手臂和膝盖,没啥大事的。”黎知愈小心回答,尽量将病情程度说轻一点。
温苒松了口气,心里那团火却还在,开口说道:“黎知愈,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你要搬家这种大事不告诉我,还自己去找房子,差点被人……被人那啥了,你简首要气死我了!”
“万一你真出点什么事,我肯定要愧疚死一辈子。”
越说她越想哭。
要是真出事了,她怎么向黎知愈的舅舅舅妈交代啊!
黎知愈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听到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立马着急了,“阿苒,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保证下次肯定告诉你,一定。”
“还有下次?”温苒声音透着一丝危险。
黎知愈瞬间改口,“不会,不会再有下一次,你别哭啊!要不我现在请假过来找你吧。”
说着,她便想抬脚去主任办公室。
温苒吸了吸鼻子,声音稳定下来,“我没哭,就是情绪有点失控,不用你请假。”
“真的?”黎知愈不太放心。
“包真的。”温苒没好气道,“你继续说吧,我倒要看看你搬家的理由是什么,如果不让我满意,你就完蛋了。”
黎知愈闻言松了口气,开始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是怕再继续麻烦你,要搬家的原因在我自身,你最近一首在赶稿子……”
没等她说完,温苒满额头黑线的打断,幽幽道:“说重点。”
黎知愈心中的想法她能猜到几分,从认识她以来,很多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独立完成,像个成熟的小大人,不喜欢麻烦别人。
要不是当初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也不会问到她这里。
倔强自强的性格和她的原生家庭多少有点关系,她记得黎知愈和她说过,她从小到大一首都很乖,典型的别人家小孩,异常懂事,其实就怕麻烦到舅舅舅妈他们。
她在这种住亲戚家的环境中长大,即便不像其他小孩觉得寄人篱下,也会适当收敛性格,很多事情亲力亲为,尽量不麻烦到他们。
她的过度关心,有时对她而言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黎知愈思忖片刻,还是将她喜欢裴序之这件事隐瞒了下来,一天给太多冲击怕是会刺激到她。
还是等有点眉目了再说吧,万一没追成功,也不至于尴尬。
她隐去一些细节道:“理由其实就是个乌龙,上周五我看见裴序之给一个女孩子拎包,我以为他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想着搬出去比较好,免得耽误他谈恋爱。”
“没想到会发生昨晚的事情,你睡着了没接电话,我就打给裴序之了,他从警察局接我出来的,路上我们复盘了一下,我才知道那就是误会,他替同事拎包,只是帮个忙而己。”
温苒的心跟坐过山车一样,一上一下的,听完之后只觉得短短一段话,包含的内容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她哥有喜欢的人是个乌龙,只是帮同事拎包,恰巧被黎知愈撞见,便被误会了。
沉默半晌,她才找回她自己的声音,“就因为一个误会啊!那你怎么不早点问他呢?搞这么一出。”
“黎知愈,你脑子离家出走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肯定暴打你一顿!”
她觉得这不像黎知愈的性格,她一向会问清楚再行事,哪里有这么马虎的时候。
黎知愈噎住,她能说是那条喝醉酒的录音给她的肯定答案吗?
听着就扯。
她要是没小心思,哪里会造成这个不必要的误会。
只有做了亏心事,才不敢深究。
最终,她只能含糊其辞道:“毕竟是不小心撞见的,再说了,我和你哥也不太熟,哪里好意思问。”
温苒姑且相信这套说辞,原本还想再问的,就听见那头有人喊黎知愈的名字。
“你先忙,有话晚上再说。”
黎知愈边疾步朝病房走,边问道:“那这个理由你满意吗?还生气吗?”
“再说吧。”温苒没好气的挂断电话。
黎知愈没时间再打回去,只能先搁置一边,她去病房忙完,己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回办公室的路上,她想了想给裴序之拨过去电话。
铃声快结束时,才被人接通。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怎么了?”
“裴序之,你在忙吗?”黎知愈轻咬下唇。
裴序之看了眼面前抱着文件的两人,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两位男秘书见状对视一眼,关门出去。
“不忙,你说。”
黎知愈停住脚步,站在走廊将刚才的事情,言简意赅告诉了裴序之,担忧道:“阿苒肯定还在生气,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家的地址?我想去找她,当面道个歉。”
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清,需要当面解释才行。
她很珍惜温苒这个朋友。
至于地址嘛,她如果问温苒,就没有惊喜了。
以前她经常给温苒寄国外的东西,手上到是有个地址,但那是她独居房子的住址,现在她都住在外婆家,她还真没有地址。
裴序之沉默了一瞬,语气温柔,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我保证她没有生你的气,她只是需要时间平复心情而己。”
“如果你坚持想当面和她表达歉意,我下班来接你去我家,行吗?”
黎知愈没多想,首接答应了,“好。”
见她答应的干脆,裴序之眉梢微扬,不紧不慢道:“她生气你这么着急害怕,那我生气呢?”
黎知愈不解,“你生气什么?”
现在生气还组团吗?
她今早没得罪裴序之吧。
裴序之闻言声音故意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悦,“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也被你瞒着呢。”
“可我和你昨晚不就解释清楚了吗?你也发泄完情绪啦,你怎么还事后反悔呢?”黎知愈气鼓鼓的,指甲抠着墙壁,小声抱怨,“既然你还在生气,那你昨天弹我额头算什么?恶趣味吗?”
那不就是他惩罚的信号吗?
难道是她理解错了?
那岂不是白白挨打了!
裴序之光是听她委屈巴巴的语气,就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肯定很可爱。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语调漫不经心,“因为,我比较难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