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方便开个门吗?老夫…楚伯庸。”
苍老、温和,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橡木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阁楼里凝固的绝望和疯狂。
楚伯庸?!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苏俏俏混沌的意识里!那封如同石沉大海的加密预警信息,那场豪赌般的孤注一掷……此刻,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楚伯庸本人?!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瞬间压倒了汹涌的恨意和疯狂!苏俏俏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她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那扇隔绝了内外的厚重木门!身体因为极度的意外和警惕而瞬间绷紧,牵扯到腰腹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额角渗出冷汗。
他怎么会来?!
他怎么知道她被关在这里?!
陆靳深知道吗?!
他来做什么?!
无数个疑问如同沸腾的泡沫,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炸开!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强撑着因剧痛和虚弱而摇摇欲坠的身体,没有立刻回应。阁楼里死寂无声,只有窗外暴雨冲刷天窗的哗啦声和她自己沉重急促的呼吸。
门外的楚伯庸似乎极有耐心,并未催促。那沉稳的、如同古刹钟声般的呼吸声,隔着门板隐约可闻。
苏俏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赌注的庄家亲自登门了。无论结果如何,这扇门,她必须开。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忍着腰腹的剧痛,一步一挪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汗浸透了内衫。她伸出手,指尖冰冷而颤抖,握住那冰冷沉重的黄铜门把手,用力一拧。
嘎吱——
厚重的橡木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
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混合着走廊里更加阴冷的空气涌了进来。门外,并非她想象中前呼后拥的阵仗。
只有一个人。
楚伯庸。
他穿着一身极其朴素、洗得发白的灰色棉布长衫,身形清瘦矍铄,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刀刻,却丝毫不显老态龙钟,反而透着一股岁月沉淀下的沉静与力量。最让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温和,清澈,如同历经风浪却依旧澄澈的深潭,此刻正平静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透过门缝,落在她苍白狼狈的脸上。
他的目光,精准地扫过她脸颊上未消的红肿指印,干裂渗血的唇角,最后停留在她因强忍剧痛而微微佝偻的腰腹位置——那里,宽大的病号服下,隐约透出绷带的轮廓。
没有惊讶,没有嫌弃,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苏小姐,”楚伯庸的声音依旧温和,如同拂过古琴的微风,“打扰了。”
苏俏俏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扶着门框,身体微微颤抖,警惕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眼神复杂难辨——有期待,有戒备,更有深不见底的孤绝。
楚伯庸没有等她邀请,也没有在意这简陋肮脏的环境。他极其自然地抬步,如同走入自家厅堂般,迈过了那道低矮的门槛,走进了这间散发着霉味和绝望的阁楼。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与这囚笼格格不入的宁静气场。他环视了一下这昏暗、压抑、堆满废弃物的空间,目光在那张污渍斑斑的薄褥子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查地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里,包含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然后,他走向阁楼中央那片被天窗投下的、唯一的光斑之下。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同样洗得发白的棉布手帕,仔细地铺在冰冷粗糙、布满灰尘的木地板上,然后才缓缓地、盘膝坐了下来。
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古老的禅意。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依旧僵硬地站在门口、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苏俏俏,温和地指了指自己对面那块同样布满灰尘的地板:“苏小姐,若不嫌弃,坐下说话吧。站着,对你的伤不好。”
他的语气平和自然,没有施舍,没有居高临下,只有一种平等的尊重,仿佛他们只是在一处寻常陋室中会面的故人。
苏俏俏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看着楚伯庸那沉静温和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特意铺在地上的手帕和他对面那片冰冷的地板。戒备依旧如同坚冰,但身体深处那无法抑制的虚弱和剧痛,让她无法再强撑下去。
她沉默着,扶着墙壁,极其缓慢地、一步一顿地挪到楚伯庸对面的位置。她没有看那块冰冷肮脏的地板,只是咬着牙,忍着伤口被牵扯的剧痛,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粗糙的木板硌着骨头,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蜷缩起身体,双手下意识地环抱住因剧痛而微微痉挛的腰腹,将自己缩成一团,像一只在寒冷中寻求最后一点暖意的刺猬。她抬起眼,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孤狼般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死死地盯住对面盘膝而坐的老人。
阁楼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狂暴的雨声,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
楚伯庸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和,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和尖锐,看到她灵魂深处那汹涌的痛苦、刻骨的恨意和无边的孤寂。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雨声,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枫林道的预警,老夫收到了。”
苏俏俏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收到了!他真的收到了!那场豪赌……他信了吗?
楚伯庸没有首接回答她的疑问,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她脸上,继续说道:“你发的信息,很简短,也很……惊悚。祸起萧墙,意在沛公。”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老夫查了,也信了。”
信了!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苏俏俏混乱绝望的心湖里轰然炸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猛地冲上眼眶!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让那瞬间涌上的泪意决堤。
“为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为什么…信我?” 她一个声名狼藉、被囚禁的“”,一个来历不明的警告,凭什么让楚伯庸这样的人物相信?
楚伯庸看着她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如同秋叶飘落,带着沉重的沧桑感:“因为那场车祸的预案,在枫林道,是楚家最高级别的机密之一。知道具体路线和时间的,不超过五人。而那五人之中……”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眼中那抹复杂的光更加深沉,“你的信息来源,老夫查不到。但你的警告,与老夫心中的疑影,不谋而合。”
最高机密!
五人之中!
祸起萧墙!
苏俏俏的心脏狂跳!她赌对了!楚伯庸果然敏锐!他早就察觉到了内部的问题!她那条信息,只是点破了他心中那层窗户纸!
“楚骁……” 苏俏俏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
“他很好。”楚伯庸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安抚她紧绷的神经,“老夫己做了万全安排。枫林道之行,取消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了然,“苏小姐,你救了骁儿一命。这份恩情,楚家记下了。”
恩情!
楚家记下了!
巨大的冲击让苏俏俏有些眩晕。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着腰腹处沉闷的剧痛,听着窗外狂暴的雨声,看着眼前这位代表着巨大能量和承诺的老人……前世的冰冷海水仿佛再次涌来,与此刻这绝境中突然降临的一线生机交织在一起,让她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沙子。
楚伯庸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应。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冰冷、肮脏、象征着极致囚禁和羞辱的阁楼,扫过她苍白憔悴、布满伤痕的脸,扫过她因剧痛而紧紧环抱腰腹的手臂……他眼中那抹悲悯之色更深了。
“陆家小子,”楚伯庸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做事,太过。”
他没有具体指什么,但苏俏俏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指的是她被当众羞辱,被推入泳池,被囚禁在这比佣人房还不如的阁楼,被那份如同卖身契的协议逼得家破人亡,被那铺天盖地的污蔑淹没……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孤绝感瞬间冲垮了强撑的堤坝!苏俏俏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下唇,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被压抑了太久、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冤屈和绝望!楚伯庸的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那扇名为“委屈”的闸门!
泪水,滚烫的、不受控制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冰冷粗糙的地板上,瞬间洇开深色的水渍!她死死地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没有声音。
只有无声的、汹涌的、仿佛要流尽生命所有水分的恸哭!
那哭声里,饱含着被践踏的尊严,被误解的冤屈,被至亲背叛的痛楚,被命运反复蹂躏的绝望!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如同附骨之疽的孤独!
楚伯庸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她无声地恸哭,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双温和清澈的眼眸里,悲悯之色如同实质,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如同沉默的山岳,包容着眼前这个被命运逼到悬崖边缘、浑身伤痕累累的灵魂的宣泄。
窗外的暴雨,似乎也感受到了阁楼里这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悲伤,雨声更加狂暴,如同天地在为她恸哭。
不知过了多久,苏俏俏的哭声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肩膀微微的耸动和压抑的抽噎。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宣泄而更加虚弱,腰腹的剧痛也因为刚才的激动而更加清晰地搏动起来。
楚伯庸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从怀中,再次掏出了一样东西。不是手帕,而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信封。信封很薄。
他将信封轻轻地、放在两人之间那块布满灰尘的冰冷地板上。
“苏小姐,”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绝境之中,往往藏着转机。绝望的尽头,或许正是新生的开始。”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牛皮纸信封上,意有所指。
“老夫能做的,暂时有限。陆家小子心思深沉,手段酷烈,你需忍耐,更要……惜命。” “惜命”两个字,他咬得极重,目光再次扫过她腰腹的位置和苍白如纸的脸色。
“这阁楼虽冷,却也……清静。” 他微微停顿,目光似乎透过那扇小小的、被雨水模糊的天窗,望向外面灰暗的天空,“清静之地,有时,更能看清迷雾中的路。”
说完,楚伯庸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从容,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地、无声抽噎的苏俏俏,那目光复杂难明,有悲悯,有关切,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许。
“苏小姐,保重。”
留下这最后的三个字,楚伯庸没有再多言,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转身,拉开那扇沉重的橡木门,身影融入门外更加昏暗的走廊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嘎吱——
门被轻轻带上。
落锁的轻响并未立刻传来。
阁楼里,再次只剩下苏俏俏一个人。
冰冷的空气重新包裹了她,带着更深的孤寂。窗外暴雨的喧嚣,此刻听来,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噪音。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因为虚弱和剧痛而微微颤抖。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冰冷刺骨。楚伯庸的到来和离去,像一场短暂而虚幻的梦,只留下地板上那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和那句如同箴言般的话语。
绝境之中,往往藏着转机。
绝望的尽头,或许正是新生的开始。
惜命。
清静之地,更能看清迷雾中的路。
苏俏俏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泪水己经干涸,只剩下一种被泪水冲刷后、更加冰冷幽深的底色。那底色里,翻涌的痛苦、绝望和恨意并未消失,但似乎……沉淀了一些。多了一丝被强行注入的、冰冷的清醒。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锁定了地板上那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
那里面……是什么?
她伸出冰冷颤抖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挪向那个信封。粗糙冰冷的地板摩擦着她的指尖,腰腹的剧痛随着动作而加剧,冷汗再次浸透她的后背。
终于,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信封粗糙的表面。
她猛地将信封抓在手中,紧紧地攥住!仿佛抓住了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撕开了封口。
里面没有信纸。
只有一张薄薄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旧照片。
照片的材质很普通,像是从一本旧书或杂志上撕下来的。画面有些模糊,拍摄的似乎是某个海岛度假酒店的私人海滩。
碧海,蓝天,白沙。
阳光灿烂得刺眼。
照片的焦点,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容灿烂、依偎在一个高大男人怀里的年轻女子。女子很美,眉眼弯弯,充满了幸福的光彩。那个男人背对着镜头,只露出一个宽阔的、穿着昂贵休闲衬衫的背影。他一手搂着女子的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指向远方蔚蓝的海面,姿态亲昵而放松。
照片的右下角,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小字,墨迹有些晕开,但仍能辨认:
薇 & 深,马尔代夫,我们的碧海蓝天。”
嗡——!
苏俏俏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白光笼罩!所有的声音——窗外的暴雨声,自己的心跳声——都消失了!
照片上的女子……
是林薇!
陆靳深那个“早逝”的未婚妻!那个传说中被她“克死”的女人!
而那个男人的背影……即使没有露脸,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苏俏俏也无比熟悉!那是刻在她灵魂深处、带着冰冷雪松气息的背影!
陆靳深!
照片的背景……那片碧海蓝天……那洁白的沙滩……那灿烂到虚假的阳光……
与前世她溺亡时那片冰冷、黑暗、绝望的海水……瞬间重叠!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瞬间窜遍苏俏俏的西肢百骸!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攥着照片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碧海蓝天”……
马尔代夫……
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一个只存在于林薇和陆靳深“幸福回忆”中的地方!
为什么?
为什么楚伯庸要给她这张照片?!
就在这时——
阁楼那扇小小的、被雨水模糊的天窗,似乎被一道极其惨白的闪电瞬间照亮!光芒刺眼!紧接着!
轰隆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开来的恐怖炸雷,在头顶轰然炸响!!!
巨大的声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低矮的阁楼屋顶上!整个空间都随之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苏俏俏被这近在咫尺的恐怖雷声震得耳膜刺痛!眼前一片漆黑!她下意识地、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抱紧了自己!身体蜷缩到极致!
就在这视觉和听觉被短暂剥夺的瞬间!
她的脑海里,如同被这道狂暴的雷电劈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无数破碎的、被遗忘的、如同噩梦般的画面碎片,裹挟着冰冷刺骨的海水气息和灭顶的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冰冷!黑暗!窒息!
咸腥的海水疯狂灌入口鼻!
身体被无形的巨力拖拽着下沉!下沉!
肺部如同火烧!意识在飞速流失!
眼前最后闪过的……不是阳光沙滩……
而是……
而是一艘……在远处风暴中剧烈摇晃的……游艇模糊的轮廓?!
还有……一只……从游艇方向伸出来的……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
“呃啊——!!!”
苏俏俏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如同濒死的野兽!她猛地扔掉手中的照片,双手死死抱住剧痛欲裂的头颅!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撕裂灵魂般的记忆冲击而剧烈地痉挛、抽搐!眼前彻底被黑暗和混乱的血色占据!
照片飘落在地板上,正面朝上。
林薇灿烂的笑容,陆靳深模糊的背影,那片虚假的“碧海蓝天”……
与苏俏俏脑海中那冰冷黑暗的海水、那模糊的游艇轮廓、那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
交织成一幅无比诡异、无比血腥、充满了无尽谜团和冰冷杀机的画面!
前世溺亡的真相……
那被刻意遗忘的、最深的恐惧和绝望……
如同沉船般,在楚伯庸留下的这张照片和这道惊雷的轰击下……
终于……
浮出了冰冷黑暗的水面!
苏俏俏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身体因剧痛和记忆的冲击而剧烈颤抖,意识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沉浮。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如同末日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