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肖趣:王总,那批设备验收的事,还得请您多费心。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附银行卡照片)】
【王总:小于啊,太客气了。放心,流程会加快的。】
【于肖趣:新到的峨眉雪芽,给您留了两斤最好的,明天快递上门,记得查收?】
【王总:(笑脸表情)好说,好说。】
紧接着,是几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
一个厚厚的信封被塞进半开的车窗;
一箱箱贴着名贵茶叶标签的箱子被搬进一个不起眼的单元门;
一张张被特意放大、能清晰看到金额和收款方模糊名称的转账凭证……
这样的聊天对象,不止一个。
是西个。
“行贿,职务侵占,违规操作影响项目验收……”时初的声音如同冰锥,每一个字都带着足以冻结骨髓的寒意,精准地钉在于肖趣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于总,你自己存的这些证据链,够不够完整?够不够把你,还有那些”王总“,一起送进去好好冷静几年?”
她微微前倾,目光如手术刀般锐利,切割着他最后的侥幸。
“收购?六千万?三千万?”她发出一声极轻、却无比讽刺的嗤笑。
“想想看,如果这些资料,在春节后,签约仪式的前一天,出现在对方公司老总的办公桌上,或者……某集团纪委的举报信箱里,会怎么样?”
时初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份离婚协议,语气陡然变得异常清晰而冷酷,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
“你那三千万,恐怕得换成监狱里的劳动积分了。孩子们每年的抚养费?监狱里,大概只能折合成几包榨菜吧。”
“咚!” 于肖趣整个人像被瞬间抽掉了脊梁骨,猛地向后重重撞在椅背上。
昂贵的真皮座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内疯狂振翅。
冷汗,不再是细密的渗出,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高级衬衫的后背,冰凉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啪嗒”一声响动,高脚被打倒在地,猩红的液体如干涸的瀑布般由线状慢慢到水滴状,每一滴砸到木质地板上,都炫出不规则的形状。
红酒的香气,犹如暗夜里的玫瑰,只可闻,不能摘。
因为,带刺,有毒。
他死死盯着桌面上那些聊天记录、照片……那些他以为早己被时间或金钱埋葬的肮脏秘密,此刻像腐烂的尸体一样被赤裸裸地摊开在灯光下,散发着致命的恶臭。
他以为随着他手机被摔碎,再也无法见天日的东西,连他自己都没有备份的东西,会出现在时初的文件袋里。
恐惧,一种灭顶的、足以摧毁一切理智的恐惧,像冰冷粘稠的沥青,瞬间淹没了他。
他仿佛己经听到了警笛的尖啸,看到了冰冷的手铐,还有监狱那扇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的绝望声响。
三千万?收购?宏图霸业?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镜花水月,变成了巨大的、可笑的讽刺!
他苦心经营、不惜代价想要守护的商业帝国和财富王国,在这几页纸面前,脆弱得像沙滩上的沙堡,一个浪头就能拍得粉碎。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凝固。
只有于肖趣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死寂的书房里突兀地响着。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绝望地在时初平静无波的脸和桌上那堆足以将他打入地狱的证据之间来回扫视。
每一次移动,都像是在确认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终于,那粗重的喘息声慢慢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认命。
他像是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点头的动作,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的屈辱和无力回天的绝望。
“……好。”
这一个字,从他干裂的嘴唇里艰难地挤出来,沙哑得不成样子,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
“协议……我签。”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后续的条件,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但是……时初,有个条件。”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里面是近乎哀求的强硬:
“离婚,可以。钱,按你说的给。抚养费,五十万,一分不少。”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说出最关键的核心。
“但是!不能公开!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离婚了!尤其是外面的人!公司的人!合作伙伴!”
他的语气急促起来,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疯狂。
“商业形象!你懂吗?收购在即,这节骨眼上,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那六千万黄掉!我们……我们还得住在一起!至少在明面上,在所有人眼里,我们还是一个家!你……你必须配合我!”
于肖趣急促地说完,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时初,眼神里交织着恐惧的余烬、孤注一掷的逼迫,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脆弱乞求。
维持那个光鲜亮丽的商业神话,成了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钱,就是他的命脉,这时的他,完全没了嚣张和轻视。
他不知道,时初这里的证据都不是全部,她还留着一手。
书房再次陷入死寂。
台灯的光晕里,细小的尘埃在无声飞舞。
时初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她甚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搭在文件袋上的那只手。
灯光下,她无名指上那枚曾经象征誓言与幸福的钻戒,折射出冰冷、璀璨、却又无比刺眼的光芒。
几秒钟,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然后,她抬起头。
脸上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丝毫被胁迫的愤怒。
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深不见底。
她迎上于肖趣紧张到几乎要窒息的目光,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温暖的笑容,更像是一弯倒映着寒月的新月,冰冷、锐利,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掌控全局的疏离。
“好。”
时初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凝滞的空气,如同法官最终落下的法槌。
“我答应你。离婚,不离家。在外人面前,我依然是‘于太太’。你的商业形象……我会帮你维护好。”
她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签吧。”
于肖趣如蒙大赦,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几乎在椅子里。
巨大的压力瞬间抽离,带来一阵虚脱般的眩晕。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抓起桌上那支沉重的钢笔,笔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在离婚协议指定签名的地方,划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急促而尖锐的“沙沙”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异常刺耳。
那签名龙飞凤舞,却带着一种仓皇逃离的潦草,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气度。
签完,他像是丢掉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将笔扔回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他不敢再看时初的眼睛,更不敢再看桌上那些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得沉重的真皮座椅向后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
“时初,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要是不签这协议,你会真的递交这些吗?这对两个孩子的前途是有影响的。“
时初没看他,低头整理文件袋,将证据与离婚协议抚平整,再一一放进文件袋,慢条斯理的将绵线绕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