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光团接触额头的刹那,艾莉亚的视野突然翻转180度。她发现自己站在倒悬的战场上——血月从天空坠向她的脚尖,箭矢从尸体中拔出飞回弓弦,阵亡的月狐族战士从血泊中站起,倒退着与看不见的敌人交战。他们的伤口不是流血,而是在吸收地面上散落的血珠。
"找...到...我..."这声音像被拉长的磁带,来自远处的水晶塔。艾莉亚逆着人流奔跑时,发现每个复活战士的胸口都嵌着黑铁家徽碎片——那些金属在月光下呈现诡异的肉质纹理,仿佛是从体内生长出来的。
当她触碰其中一枚"金属",指尖传来心跳般的震动。碎片突然翻转,露出背面的圣光符文——那分明是银焰腹部烙印的残缺部分。
水晶塔内部的空间比外观大十倍。幼年银焰(银发紫瞳的人类形态)坐在棋盘前,对面戴银面具的老者每移动一枚方尖碑棋子,塔外就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棋盘上的战局与窗外倒流的灭族之战完美对应。
"银胡子爷爷说..."小银焰的声音像被调慢的录音带,瞳孔里倒映的不是棋盘,而是某个遥远的身影,"...交出星辉契约就能停战。"他的手指无意识着脖颈——那里隐约可见与艾莉亚相同的玫瑰胎记。
艾莉亚冲向棋盘时,发现自己能穿过家具却会被活物阻挡。当最后一枚黑棋落下,塔外所有火光同时熄灭。绝对的黑暗中,她听见银焰骨头被折断的脆响,以及老者愉悦的哼唱——曲调与莉塔的童谣一模一样。
新的场景在漆黑中浮现:教会地牢的圣光囚笼里,独角被锯断的银焰正在抽搐。银胡子用骨笔蘸取珍珠色血液绘制阵法,每画一笔,墙上就多出一道与黑铁城堡结构相同的纹路。
"星辉之血与月狐之魂..."老者的声音突然年轻了三十岁,他掀开面具一角擦拭汗水——露出的下巴线条与铁须如出一辙,"...融合后就是完美的弑神容器。"阵法中央的镜子里,艾莉亚母亲怀抱的双胞胎正在无声尖叫。
艾莉亚突然能触碰到腰间的玫瑰短匕——这是梦境给她的唯一馈赠。当她刺向银胡子时,刀刃穿过虚影激起涟漪。镜中的母亲却突然转头,嘴唇开合传递着唇语:"不要相信银胡子...他戴着两层面具..."
梦境崩塌如碎玻璃坠落。银胡子的真实位置在小银焰身后,圣光匕首抵住孩子咽喉的姿势,与霍恩夫人刺杀艾莉亚的动作分毫不差。
"看清楚了,丫头。"老者的面具脱落,露出的面容让艾莉亚窒息——那是年轻三十岁的铁须,只是右眼变成了机械义眼,"这才是月狐族灭族的——"
场景突然撕裂成两半。更深层的记忆里,真正的铁须(双耳完好)正将幼年银焰塞进通风管。他转身迎战圣光长矛的瞬间,艾莉亚看清了袭击者的脸——是戴着银面具的...他自己。
苏醒的剧痛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穿太阳穴。紫瞳艾莉亚的身体正在分裂,银焰与艾莉亚的轮廓如同信号不良的投影般闪烁。铁须的断耳处不是流血,而是渗出与银焰相同的珍珠色液体。
"那老混蛋是我父亲。"他砸碎机械臂上从未展示的家族纹章——交叉的扳手与圣光剑,"教会第一代'银胡子'...用我的脸当模板克隆了屠杀者。"
水晶塔残骸投射的最后画面中,银胡子站在七座方尖碑中央。他手中捧着的"红眼睛"模型突然转动瞳孔,首视现实中的艾莉亚。模型内部清晰可见微型的黑铁城堡,以及...正在育婴室涂鸦的莉塔。
铁须突然呕吐起来——他认出了那个模型使用的材料,是月狐皇族的眼球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