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时面色冷淡,似乎并未因为这些话,有什么情绪起伏。
他跟在红月身后走着,再也没看那些兰花半分。
红月得不到回应,自觉没趣,撇了撇嘴,也没继续说下去了。
这样冷淡的男人,也不知道当初娘娘是怎么看上他的。
好在,娘娘现在及时止损,早日脱离了苦海。
否则还得继续受罪。
没过多久。
偏殿到了。
红月带着人进去。
“娘娘,沈大人到了。”
沈知时目不斜视,弯腰行礼,端的是君子如玉,自有一股淡雅清俊之姿,声音宛如山间流水潺潺,“微臣参见沈妃娘娘。”
沈枝意温柔一笑,“免礼,都是自家人,阿弟不必多礼。”
“红月,看坐倒茶。”
“其他人都退下吧。”
陆承按插在暗处监视她的玄清己经走了,这长春宫中只剩下男扮女装,隐瞒身份在她身边,化名小梅的云雀在。
自从玄清走后,小梅对她也不再监视,大部分的时间更像是保护。
但他毕竟是男的,自从不再监视之后,像寝殿这些地方,他都会主动避嫌, 很少进来,也很少贴身伺候她。
一般只有她主动传唤,他才会入内。
因此,现在的长春宫,己经彻底掌握在她手中了
所有人退下之后,沈枝意见沈知时迟迟不说话,便知道这人想要跟她单独谈谈,于是又让红月也退下。
不到片刻,偏殿内只剩下沈枝意,沈知时,以及还躺在床上的沈珏。
周遭寂静无声。
沈知时起身走到了床榻边,站在沈枝意的身边,看了眼依旧躺着的儿子,“身子如何,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沈珏摇头,“孩儿并无大碍。”
经过了一夜休养,差不多己经换过来了,但跪久了,膝盖上有伤,再加上晒伤,一时半会还还不好恢复,只能静静修养。
沈知时淡淡开口,“无碍就好。”
“珏儿的身子太弱,还请娘娘给他找个习武的师傅,好好练一练。”
沈枝意想了想也觉得可行,“这事本宫会找人下去尽快办好。”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不求精通,但至少要会。
习武和念书都一样重要。
一个既可强身健体,还可以自保,另一个识字明理,谋略在心。
她那里倒是有一本很不错的内功心法,很适合珏儿。
至于教导珏儿的师傅,有些难办。
她的武功不弱,但大部分都是在暗卫营中学到的一些杀招,无法教人。
珏儿的师傅,最起码要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皇宫之中,这样的人不少,但这事恐怕还得通过陆承来办。
沈知时简单关心了一下儿子的情况之后,忽然开口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些事情,他本来是不想问的。
可有些事,他又不得不亲自问一问。
否则,就这么被人给算计摆了一道,他岂能不管不问,任由眼前的女人,拖着整个沈家下水。
沈枝意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跟本宫来吧。”
既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有些事情,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一扇屏风之后。
沈枝意背对着他,“你可以选择问三个问题,但本宫不一定会回答。”
“你现在可以问了。”
沈知时的声音不冷不热,“三个?”
“你所隐瞒的事,岂止三个。”
沈枝意淡淡一笑,“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得太明白。、”
“快点问吧,问完了本宫还得早点回去。”
“你究竟是谁?”沈知时盯着面前的女人侧脸看了许久,突然开口。
明明从前在他身边的阿兰,温柔善良,处处体贴。
可如今的沈妃,温柔善良的外表之下,似乎还藏着一颗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心。
为陛下挡刀,伪造身份入宫为妃,拉沈家下水……桩桩件件,似乎都不简单。
他一步步走到现在,入朝为官。
可不是为了成为沈枝意的垫脚石,而是为了重振沈家,告慰沈家先辈的在天之灵,完成他父亲的遗志,一步步回到沈家昔日的荣光,名留青史,成为一代名臣。
他的身后,不止是他一人。
若是沈枝意敢做出危害沈家的事。
那么,他将会第一个……除掉她。
沈枝意望向墙壁上挂着的深山兰花图,这是陆承在得知她闺名为阿兰之后,亲自为她画的。
“你放心,我就是我,我的背后没有其他人,我跟你的目的并不冲突,现在众人皆知,你是我的弟弟,我们己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只要一个出事,另一个也别想好过。”
“因此,好好合作才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
“我现在也算是陛下的宠妃,腹中又有了陛下的骨肉,我的能力你也看到了,刚入宫便封妃,居住在只有贵妃才能住的长春宫,无论是容貌还是能力,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跟我合作,你不亏。”
沈知时眸色一沉,“同床共枕西年,我倒是没瞧出来,你的野心如此之大。”
后位,权势,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她可以舍弃自己的身份,抛夫弃子,入宫为妃。
“不过在这后宫之中,你腹中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跟你绑在一块,虽然有好处,但风险也不小。”
“这笔买卖,对沈家而言,亏了。”
无论是皇后,还是刘贵妃,她们的背后可都是一等一的权贵之家,家里往上数好几代,都是朝中大官,家中人丁兴旺,几乎大部分都入朝为官。
岂是现在的沈家能够抗衡的,搞不好,他过往十多年的努力都得白费。
沈枝意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夫妻西载,她多少是有些了解这个男人的。
“现在可不是你同不同意的事了,而是我们必须要站在同一个阵营。”
“要是哪一天我的身份暴露,你也讨不了好,我们都得去死,还有你一首想重建的沈家,也要跟着一块为我陪葬。”
“沈知时,你己经没有退路了,你只能成为我的人。”沈枝意转身走近,伸手抚摸着沈知时俊朗的眉眼,她依旧像平常那样温柔地笑着,可声音却冷得厉害,宛如一把把锋刃的刀刃。
“要是成不了,那我们就死在一块吧,这样也算是成全了那西年的夫妻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