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过后,那份因童年回忆和林渡“轻描淡写”解释而产生的淡淡失落,以及更深处对“协议”本质的清醒认知,像一层薄雾笼罩在许眠心头。她实在害怕如果苏叶和高斐问起她俩的生活她该如何描述,果断选择了“战略性撤退”——躲回自己房间,拨通了闺蜜陈蕴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有人在汇报什么数据。
“喂?眠眠宝贝!”陈蕴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兴奋和如释重负,“救星啊!你电话来得太是时候了!” 她似乎对旁边说了句“等下再说”,然后脚步声响起,背景音安静下来。
许眠想象着她仓皇逃离会议现场的样子,忍不住弯起嘴角,故意用软绵绵、带着点撒娇抱怨的语气说:“陈总~最近在忙什么呢?都好久不主动找我了,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呀?”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饶了我吧!”陈蕴的声音立刻垮了下来,充满了生无可恋的疲惫,“还新欢呢?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葡萄品种、橡木桶、市场份额、还有那些永远开不完的品鉴会!我爸妈简首就是魔鬼教练!以前觉得处理自己那点小生意就够累了,现在才知道,应付他们安排的这些‘高端’酒会、跟那些老狐狸们周旋,那才叫一个心力交瘁!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要被抽干了!” 她连珠炮似的吐槽着。
许眠听着她夸张的控诉,刚才心头的阴霾被驱散了些,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听起来我们陈大小姐的生活也是水深火热啊!不过……”她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你哥陈涛呢?他不是结婚了吗?按理说应该被你嫂子收编,管你管得少了吧?” 她记得陈蕴的哥哥陈涛结婚后,家里催婚的火力应该转移了不少。
“别提他了!”陈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念,“他就是我爸妈派来的监工!觉得我‘年纪到了’,必须立刻马上肩负起家族重任!天天查我岗!问我今天学了什么,见了哪些客户,有没有认真听大师课……比我高中班主任还烦!我感觉我的人身自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侵犯!”她模仿着哥哥严肃的语气。
许眠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能想象出陈蕴被她哥“压迫”的惨状。果然快乐都是建立在闺蜜的“痛苦”之上的。
“好啦好啦,知道你水深火热了。”许眠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音里还带着笑意,“那……陈总今天下午能百忙之中抽空,陪小的去选个战袍吗?”她放软了声音,“过几天林渡公司有剪彩仪式需要我参加,小的得打扮得体面点,气场得足不是,她故意用谄媚的语气。
“选礼服?”陈蕴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声音瞬间变得八卦又兴奋,“那必须有时间啊!再忙也得陪我的宝贝眠眠!”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贼兮兮,压低了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探究,“不过……选礼服是小事。眠眠啊,快跟姐说说,你跟你们家林总……这感情,最近是不是坐火箭了?嗯?”
许眠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什么火箭?你胡说什么呢?”
“装!还跟我装!”陈蕴的声音充满洞察一切的了然,“上次打电话还别扭着呢,这次都住回娘家了,还带着林总一起!这感情升温的速度,啧啧啧……快说!有没有发生点……嗯……更深入的交流?”她坏笑着,故意把话说得暧昧不清,“比如说……晚上躺在一张床上,除了纯聊天,有没有做点……别的……嗯哼?促进感情的事儿?”
“陈蕴!”许眠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又羞又急,对着电话低吼,“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黄色废料啊!我们就是……就是很单纯的协议关系!睡一张床那也是……那也是迫不得己!什么都没发生!纯得不能再纯了!”她急于撇清,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心跳却因为陈蕴的首白提问而砰砰乱跳,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林渡怀抱的温暖和他清晨戏谑的眼神。
“哦~纯纯的协议~”陈蕴拉长了调子,语气充满了戏谑和“我信你才怪”的意味,“行吧行吧,你说纯就纯。反正……”她话锋一转,带着点看好戏的期待,“来日方长嘛!下午见面再严刑拷问!等着啊,我现在就去找我哥请假!为了姐妹的幸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说完,不给许眠反驳的机会,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许眠握着手机,脸上热度未消。陈蕴那番“虎狼之词”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纯纯的协议?
真的……还能算纯吗?
她甩甩头,试图把那些纷乱的念头赶出去。当但愿她能嘴下留情……许眠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心里却莫名地,对下午的见面生出了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或许,她真的需要跟闺蜜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