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隐约的喧嚣。林渡小心翼翼地将许眠放在柔软的长沙发上,动作轻柔得与他在台上宣示主权时的强势判若两人。
“乖乖在这里休息,脚不舒服就别逞强。”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肿的脚踝边缘,触感温热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宴会那边我先去应酬一下。有事,任何事,”他抬眸,深邃的目光锁住她,“给我打电话,或者让小宋进来找我。”
他的语气是命令式的,却奇异地让许眠感到安心。闻言点了点头,唇角漾开一抹真心实意的笑:“知道了,林总大人。你去忙吧,我歇会儿就好。”
林渡看着她放松下来的眉眼,眼神又柔和了几分。他首起身,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休息室。
门关上的瞬间,许眠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软了。她轻轻揉了揉依旧有些发酸的脚踝,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动,给陈蕴发消息:
> 许眠:亲爱的,你在哪?我被林总‘软禁’在休息室了,速来救驾!【位置共享】
几乎是秒回。
> 陈蕴:正找你呢!刚才人多没挤进去。马上到!等着!【飞奔.jpg】
没几分钟,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接着陈蕴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许眠身上扫视。
“我的宝!你没事吧?”她冲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目光精准地落在许眠的脚上,“脚怎么样了?刚才看你被林渡抱出来,吓我一跳!不过……”她话锋一转,脸上瞬间换上八卦兮兮又充满崇拜的星星眼,“眠眠!你刚才在台上简首迷死我了!气场两米八!发言又得体又漂亮!特别是林渡那小子说出‘我很爱她’的时候,我的天呐!台下多少名媛贵妇心碎一地啊!啧啧啧,真是便宜他了,娶到我们这么优秀又漂亮的许大设计师!”
许眠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心里那点因为公开和脚疼带来的疲惫感也消散不少。“行啦行啦,别捧杀我。”她笑着推了陈蕴一下,“我脚好多了,歇会儿就行。倒是你……”许眠眼神一转,带着几分促狭和好奇,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上次匆匆忙忙的,还没来得及严刑拷打呢!快说,你和尹思源……到底咋回事啊?那天在电话里就支支吾吾的,别想蒙混过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实话实说哦!”
陈蕴脸上的兴奋劲儿瞬间凝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她眼神飘忽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咕咚喝了一大口,才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什么咋回事啊?就……就没什么关系呗!唯一的关系就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就是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许眠的眼睛瞬间亮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哪天的晚上?Beta酒吧那天?你们……发生了什么‘实质性’内容?”她故意在“实质性”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里闪烁着“我都懂”的光芒。
陈蕴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两朵红云,她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许眠的大腿:“哎呀!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但看着许眠一副“你不说我就不罢休”的架势,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就……就那天在Beta,我们俩都喝断片了嘛……然后……然后……”
“然后酒后乱性了?!”许眠精准补刀,兴奋地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许!眠!”陈蕴羞恼地瞪她,脸更红了,“你小声点!什么乱性不乱性的……就是……就是成年男女,一时冲动……嗯……你懂的!”她飞快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然后抓起一个抱枕捂住了脸。
许眠看着好友难得一见的窘态,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陈蕴啊陈蕴!我的姐儿!真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还能栽在尹思源那个笑面狐狸手上!哈哈哈……”
“你还笑!”陈蕴从抱枕后面露出一双羞愤的眼睛,“我都烦死了好吗!关键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一看是他,魂都吓飞了!趁他没醒,我赶紧收拾好就溜了!后来想想,这事儿吧,纯属意外,双方都有责任。所以我就给他发了个消息,非常冷静、非常理性、非常大气地告诉他: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有负担,更不用他负责!”
许眠忍着笑,点头:“嗯,处理得很陈蕴风格,潇洒!”
“对啊!”陈蕴放下抱枕,一脸郁闷加不解,“我当时觉得自己简首酷毙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没过两天,这姓尹的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在我家酒庄堵我!他倒好,不仅不觉得我潇洒,反而板着那张帅脸,一本正经地说我‘骚扰’了他!”
“骚扰?”许眠挑眉,兴趣更浓了。
“是啊!他说我喝醉了之后,对他……呃……比较主动热情?”陈蕴艰难地回忆着尹思源当时的话,脸又红了,“还说什么他身心都受到了‘不可逆’的创伤!然后!最离谱的是!他居然倒打一耙,说要我对他负责!负!责!”
陈蕴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许眠!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呃,虽然不是了,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都没让他负责,他反倒让我负责?还说什么‘始乱终弃’?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看见他就想绕道走!”
许眠看着陈蕴抓狂的样子,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又爆发出来,她一边笑一边揉肚子:“哈哈哈……不行了……陈蕴,我肚子疼……尹思源……哈哈……让你负责……哈哈哈……这剧情反转得也太精彩了!他不是开律所的吗?这是要给自己打官司索赔‘贞操损失费’?”
“你还笑!”陈蕴气得抓起抱枕砸向许眠,“我都快烦死了!早知道他是跟林渡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打死我那天晚上也不去招惹他!Beta酒吧的水太深了!”
许眠接住抱枕,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好啦好啦,不笑你了。不过……”她促狭地眨眨眼,“尹大律师长得可不赖,能力也强,真要你负责……好像也不亏?”
“许眠!”陈蕴作势又要扑上来。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门外传来小宋恭敬的声音:“太太,陈小姐,宴会己经开始了,林总让我来看看,是否需要请两位过去?”
两人瞬间收敛了打闹,互相对视一眼。
许眠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好的,小宋,我们这就过去。”
她看向陈蕴,眼神示意:八卦到此为止,该营业了。
陈蕴认命地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刚才打闹弄乱的头发和礼服,小声嘀咕:“走吧走吧,应付完这个宴会,我得去喝两杯压压惊。”
许眠也扶着沙发站起身,脚踝的酸痛感虽然还在,但己经可以忍受。她对着镜子快速整理了一下仪容,看着镜中脸颊还带着一丝红晕和笑意的自己,又想起林渡在台上的宣言和陈蕴的乌龙“负责”事件,忽然觉得,这兵荒马乱又充满意外的一天,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走了,‘需要被负责’的陈大小姐。”许眠挽住陈蕴的胳膊,笑着揶揄道。
“许眠!你再说!”
姐妹俩笑闹着,推开了休息室的门,重新投入那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名利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