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将卧室里的一切都照得很柔和。许眠是在一种强烈的感官冲击中醒来的。
身体像是被拆解过,每一寸骨骼肌肉都残留着陌生的酸痛,尤其是腰腹和腿根,带着一种隐秘的胀痛感。更让她瞬间清醒、血液冲上头顶的,是紧贴着她后背的、那具温热而坚实的男性躯体。林渡的手臂沉甸甸地环在她的腰间,将她完全嵌合在他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正沉。
昨夜的画面,那些在浴室水汽中失控的纠缠、滚烫的唇舌、粗重的喘息、以及后来在床褥间更深入的探索与索取……如同无声的默片,带着灼人的温度,一帧帧在脑海中翻滚,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的气息和彼此的味道。
许眠的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一阵羞赧和无措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晨间苏醒的生理变化,正强势地抵着她的后腰。这让她头皮发麻,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
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着呼吸,试图将腰间那条沉重的手臂挪开,再一点点从他怀里蹭出去。
然而,就在她刚挪动了一寸,眼看就要成功脱离那滚烫的怀抱时,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
“醒了?”头顶传来林渡刚睡醒时特有的、带着浓重鼻音的沙哑。那声音震动着胸腔,清晰地传递到她背上。
许眠的身体彻底僵住,像被点了穴。她甚至不敢回头,只觉得脸颊滚烫得快要烧起来,只能含糊地、带着点被抓包的窘迫应了一声:“……嗯。”声音细弱蚊蝇,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林渡似乎低低哼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刚醒的慵懒,他没有立刻松开她,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往怀里带了带,两人的身体贴合得严丝合缝。他低下头,鼻尖无意识地在她颈后的发丝里蹭了蹭。
这个过于亲昵自然的动作让许眠浑身一颤,昨夜那些被他掌控、被他进入的强烈感觉再次席卷而来,让她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还……还好吗?”林渡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醒了许多,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关切。他的大手从她腰间滑下,带着试探性的温热,轻轻覆在她酸软的腰窝上,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这里,疼得厉害?”
那温热的掌心、恰到好处的力道,瞬间缓解了肌肉的酸胀,却也像一道电流,激得许眠浑身一颤。她猛地抓住他按揉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抗拒:“别……别碰!”
林渡的动作顿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许眠能感觉到身后紧贴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他收回了手。
沉默在晨光里蔓延,带着一种无声的尴尬和汹涌的暗流。昨夜的极致亲密,与此刻清醒后的赤诚相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协议婚姻的冰冷框架被彻底打破,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不知该如何收拾的情感废墟。
许眠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暧昧和沉默。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顾不得身体的酸痛和不着寸缕的暴露感,只想逃离这个空间。脚刚沾地,腿根传来的剧烈酸软让她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去!
“小心!”林渡反应极快,长臂一伸,稳稳地捞住了她的腰,将她半抱在怀里,避免了摔跤的狼狈。
肌肤相贴,比昨夜更清晰、更清醒地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线条。许眠的脸瞬间红得滴血,挣扎着想推开他:“放开我!”
林渡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地将她禁锢在怀里,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布满红痕的脖颈和肩头——那是他昨夜失控留下的印记。他眉头微蹙,眼神里有懊恼,有怜惜,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责任感。
“别乱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强硬,但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些,小心地扶着她站稳,“摔了怎么办?”
许眠咬着唇,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觉得眼眶有些发酸。是委屈?是羞耻?还是对失控局面和自己软弱身体的愤怒?她也说不清。
林渡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沉默了片刻。他松开扶着她腰的手,弯腰,利落地将她打横抱起!
“啊!”许眠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林渡抱着她,大步走向浴室,动作沉稳有力。他小心地将她放在浴缸边缘坐好,然后转身去调试花洒的水温。水流哗哗作响,温热的水汽开始弥漫。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拿起柔软的毛巾,用温水浸湿,然后拧到半干。他走到许眠面前,蹲下身。
许眠看着他靠近,身体本能地绷紧。
林渡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笨拙的温柔。他伸出手,用温热的毛巾,避开那些暧昧的痕迹,极其轻柔地擦拭她手臂上昨夜残留的、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痕迹。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小心翼翼。指腹偶尔擦过她的肌肤,带来细微的麻痒。
许眠僵硬地坐着,任由他动作。看着他低垂的、专注的眉眼,看着他抿紧的唇线,看着他笨拙却无比认真的动作,心头的委屈和羞愤竟奇异地一点点平复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
他擦得很仔细,从手臂到肩膀,避开敏感部位,最后用毛巾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和额头。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暧昧的话,也没有任何轻佻的举动,只是沉默地、专注地做着这一切。
做完这些,他将毛巾放在一边,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浴室的灯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种沉重的、郑重的承诺。
“许眠。”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分量,“昨晚的事,是我的责任。”
他没有找借口。
“我失控了,伤害了你。”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沉重,“我道歉。”这句道歉,不是敷衍,而是对他昨夜过于强势的索取的承认。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更加坚定:“但我不会说后悔。”
“你是我的妻子,无论协议如何开始,这个身份是事实。”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昨夜的事,是意外,既然发生了,我林渡认。”
他向前一步,距离更近,目光灼灼地锁住她有些慌乱的眼睛:“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不是补偿,不是交易,是作为丈夫,对妻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重,带着一种全新的、沉重的定义。
“给我点时间,”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和……无措?“我会学着……做得更好。”
没有甜言蜜语,只有一句沉重的“是我的责任”,一句坦诚的“不后悔”,用笨拙的擦拭和郑重的承诺,试图为昨夜失控的边界重新定义的男人。
许眠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承载了太多复杂情绪、此刻却异常清明的眼睛。心头却仿佛被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名为“责任”的石头。这石头很重,却奇异地让她那颗悬在半空、无处安放的心,找到了一丝落地的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