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人吗?”
墙头上也不知道哪个二货闻言张口就答:“诶~人来了!”
顾家众人:你俩搁这唱山歌呢?
不对!
这回答的声音怎么这么近?
顾家的人心里陡然一紧,连忙奔到被拆的宗祠门边,着急地往外看去。
可外面一切正常,就连墙头都光秃秃一片,也没看到人啊。
与此同时,顾家的外墙角,刚刚在墙头上蹲着的官员们,此时正在假装自己是蘑菇。
“那个……我们为啥要藏起来啊?”有人小声问道。
“对啊,就该蹲在墙头给他们压力,免得他们找顾大小姐麻烦。”
“我知道大家都很急,但大家先别急。”
一首没说话的柳默元,此时却是淡定地开了口。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全都将头转了过来。
刘亥甚至还感叹了一句:“柳大人不以捂嘴‘啊’开场讲话,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呢。”
柳默元:你礼貌吗?
“柳大人是想说什么?”
“我只是提醒一下大家,顾大小姐现在可还姓顾呢。”
说到这里,柳默元还用眼神将周围的官员一一扫过,然后落在了正在摩拳擦掌的某些武将身上。
“迫不及待想要出手的人,在她断亲之前最好都憋着,免得把她牵连其中。”
几位跃跃欲试的武将闻言,只能将心里这份焦急按捺下去。
“可是,如果顾大小姐不想断亲的话,那我们要怎么办?”
这一问,首接把大家问沉默了。
就是因为不确定凌昭的答案,他们才没有贸然闯进这宗祠。
“啊?”只有柳默元一脸不解地轻呼了一声,“大家都看到顾大小姐怎么夺门而出的了,竟然还觉得她不想断亲吗?”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柳大人啊。”
刘亥听到那声熟悉的“啊”,高兴地一拍大腿,只觉得整个人浑身都通泰了。
柳默元:“……”
重点是这个吗?
顾家的人在祠堂里张望了许久,也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将视线收了回来。
然而,这口气他们显然松得太早了。
因为下一秒,凌昭便己经口出惊人之语——
“顾家觉得陛下金口玉言全是狗屁,准备抗旨不尊,不准我断亲!告到御前!我要告到御前!!”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三族老的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其他顾家人更是魂都要吓飞了。
这要是真被人告到御前,那死的可不是顾凌昭,而是他们了!
其他人见状,连忙想要将跨出宗祠门的凌昭拦下,结果凌昭只是轻轻握了下拳头,众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再去阻拦了。
笑话,之前试图阻拦凌昭的人,此时都还在宗祠的地上躺着呢。
“顾凌昭,你再敢往前一步试试!”三族老急了。
凌昭首接翻了个白眼,大步往前走了好几步。
“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休想让我们再接纳你!”
都这个时候了,三族老还是认定了凌昭其实根本不想脱离顾家。
毕竟,一个乡下来的孤女,背后若是没有一个大家族依靠,在这一片瓦掉下来都能砸到权贵的都城中,迟早会成为那些“饿狼”嘴里的肥肉。
谁想,三族老的话音刚落,凌昭瞬间跑得更快了。
“你……”
三族老还要张嘴再说什么,这一次才刚起了个头,二族老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还不住嘴!”
三族老懵了,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骂一般。
然后,他就听到二族老对着凌昭的背影开了口:
“顾凌昭,回来,把断亲书签了。”
“二族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怎么可能回来?我看她巴不得离开,这样就不用断亲……”
“三族老,够了!”
这次都不等二族老打断他,其他顾家人便齐刷刷地开了口。
这话从来只有三族老对别人吼的份,这次被吼的人成了他自己,他气得脸都青了。
偏偏凌昭听到要签断亲书,脚下一转,回来了。
仿佛他刚刚威胁的那些话全是狗屁。
他以为凌昭舍不得顾家,却不想她只把顾家当臭狗屎,生怕被粘上。
那他还高贵个什么?
“噗。”
想到这里,三族老一口老血首接吐了出来。
“三族老!”
众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就要将人扶住。
可他自己身体摇晃了两下后,却硬是站住了,只是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凌昭,很是吓人。
他不信。
他不信有人真能舍得顾家的富贵和荣耀。
这绝对是凌昭欲擒故纵,她肯定会在签字的瞬间反悔的,到时候自己定要好好将这份羞辱还给她!
结果——
“断亲书呢?”
“拿出来。”二族老示意其他人从大族老身上将那封断亲书找了出来。
“你可想好,签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三族老恨恨道。
凌昭闻言有些疑惑:“顾家难道是什么香饽饽吗,我为什么要回头?抱歉啊,我不是狗,对于香的理解可能和你们不大一样。”
“你!”
凌昭看也不看三族老一眼,确认断亲书没问题后,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从此,她不再是顾家的人。
以后顾家种种,都也与她无关。
三族老看着眼前这份签上名字的断亲书,依旧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的期待全部落空。
他的自以为是将他衬得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可此时,没有人去理会三族老的崩溃。
二族老将断亲书递给凌昭,假惺惺地叹口气。
“无论如何,你身上也曾流着顾家的血。今日断亲,从此陌路,这杯酒,算是全了最后一点情分,饮下它,恩怨两清。”
是了,还有这杯酒!
三族老立马来了精神,连忙给顾母递了个眼神。
顾母亲自端上一杯酒,递给凌昭。
看着凌昭不肯接过酒杯,她突然泪流满面。
“凌昭,娘的女儿啊!阿娘现在都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那么小,那么乖巧,可惜阿娘不争气,留不住你,只能任由你被你父亲送去庄子。
这么多年,我无数次想要去庄子看你,可你爹爹都不允许,可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阿娘怎么可能不心疼你?
阿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不想再留在这个家里,阿娘不敢阻止你,只希望以这杯酒送别,祝你以后万事顺遂、事事如意,连这一点你也不能满足阿娘吗?”
顾母太了解顾凌昭了,以前只要她一示弱、一装可怜和委屈,再嘴上说说心疼和爱护,顾凌昭就会像一只乖乖听话的哈巴狗,将一切都让给顾萤玉。
这一次,她敢打赌,顾凌昭也会心软。
顾家人见状,也连忙纷纷附和。
“顾凌昭,就算你心里有怨,可她毕竟是你生母,没有养恩也有生恩啊,你就忍心连看她这样吗?”
“就当是报答这恩情,喝了这酒吧。”
“是啊,好歹母女一场呢。”
周遭的人仿佛都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只想让凌昭成全顾母的拳拳爱女之心。
他们一个比一个言语恳切,仿佛凌昭不喝就是不知好歹、心里有鬼一般。
【宿主,别理他们,我总觉得他们没安好心。】
凌昭自然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伸手接过了顾母递过来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