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帐内,气氛凝重如铁。巨大的南中舆图悬于中央,山川险峻,河流蜿蜒。诸葛亮端坐主位,羽扇轻置案头,指尖无意识地点着几份摊开的、字迹潦草的兽皮卷——那是斥候冒死送回、关于叛军零星动向的混乱情报。赵云、魏延、王平、张嶷等将领分列两侧,人人眉头紧锁。连续数日的军议,进展甚微。孟获及其叛军主力如同融入瘴疠的鬼魅,踪迹难寻,粮道更是迷雾重重。空气里弥漫着焦虑与皮革、汗水的沉闷气息。
帐帘角落的阴影里,刘禅几乎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他面前矮几上堆积着小山般的杂乱物件:几卷边缘磨损、墨迹晕染的竹简;几张画着抽象线条、沾染可疑暗褐色污渍的粗糙兽皮;甚至还有几片刻画着奇异符号的骨片——这些都是从遭遇的小股蛮兵或废弃营地中缴获的“情报”。他眼眶深陷,布满血丝,头发被自己抓得如同乱草。自从那场“掌心雷”引发的灾难后,丞相的雷霆之怒和营中若有若无的异样目光,如同无形的鞭子,日夜抽打着他。生存点数清零的威胁,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不行…必须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熬过这几天的唯一支柱。他不敢再碰那些“奇技淫巧”,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天书般的缴获物上。
“系统,启动‘破译辅助’!生存点数…再扣点就扣点吧!” 刘禅在心底无声嘶吼,手指颤抖着拂过那些兽皮和骨片。
眼前瞬间浮现出半透明的、扭曲闪烁的文字流:
【…黑云洞…三转…蛇形溪…贡多…祭骨…】
【…象背岩…七日落…见血藤…】
【…图:扭曲线条…疑似路径…标记:双头蛇缠绕石柱…】
这些破碎、充满原始宗教和部族密语的词句,在系统勉强的翻译下,依旧如同天书。刘禅看得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腾。他强忍着不适,努力调动着前世那些早己模糊、混杂着游戏地图和纪录片画面的“地理知识”。喀斯特地貌?溶洞?地下河?那些怪异的符号标记点,在他混乱的思绪中,似乎与记忆中某种“易被忽略的隐秘通道”特征隐隐重叠。
军议在继续。魏延指着舆图上一处险要隘口,声音洪亮却难掩烦躁:“丞相!雍闿、高定残部流窜至此,依仗地利,据险顽抗。我军强攻,伤亡必重,且其后方补给线依旧成谜!似有鬼魅为其输粮!” 他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舆图上。
张嶷补充,语气凝重:“斥候探得,此区域地形极为复杂,多绝壁深涧,瘴气弥漫。几次深入探查的小队,非死即伤,都未能寻得叛军粮道确切踪迹。仿佛…仿佛他们的粮草是从地底冒出来的!”
诸葛亮沉默不语,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舆图,手指缓缓划过魏延所指的隘口区域,又移向其周边那些代表着未知险境的、大片大片的空白和阴影地带。帐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火盆中木炭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刘禅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重的压力碾碎了。他死死盯着自己面前那张最破旧、画着最扭曲线条的兽皮地图碎片。系统标注的【疑似路径】线条,歪歪扭扭地指向舆图上那片空白区域边缘,一个极其不起眼、几乎被忽略的小点——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只标记着两个小山峰轮廓的山谷。
创意元素: 就在他近乎绝望时,系统界面中代表那条【疑似路径】的扭曲线条,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幽绿色的光芒(类似夜光矿物),虽然转瞬即逝,却在他混乱的视野中留下了一道短暂的视觉残影,鬼使神差地强化了他对那个点的印象。
拼了!死马当活马医!刘禅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那只沉重的手臂勉强抬了起来。手指颤抖着,指向悬挂的巨大舆图上那个极其偏僻、毫不起眼的山谷标记点。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在这死寂的军帐中显得异常清晰:
“相…相父…”
(声音艰涩,带着明显的畏缩和不确定)
“…此…此处…这两峰夹峙之谷…地…地形…似…似乎…有…有些…古怪?”
(用词模糊,不敢断言)
“…是否…可能…或许…藏有…一条…未被探明的…羊肠小径?”
(最终挤出关键猜测,语气充满了“瞎蒙”的不自信,身体下意识地又往阴影里缩了缩)
帐内所有目光,瞬间如同利箭般射向角落!有惊愕(赵云),有不耐(魏延),有探究(王平),也有深深的怀疑(张嶷)。一个刚刚因“妖法”扰乱军营、被丞相怒斥的皇帝,此刻竟在军国大事上指指点点?
魏延浓眉一拧,几乎要脱口呵斥:“陛下!军国重事,岂可儿戏妄言!此谷绝壁深锁,飞鸟难度,何来小径?!末将麾下精锐斥候……” 他的话被诸葛亮一个抬手的手势硬生生截断。
诸葛亮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鹰隼,瞬间从刘禅那畏缩的身影,移向他所指舆图上的那个无名小谷。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帛布!他没有看刘禅,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长久地、极其专注地凝视着那个点,手指无意识地再次在案上轻点,速度却快了几分。
王平(出身賨人,熟悉山地)上前一步,粗粝的手指在舆图上刘禅所指区域附近比划,眉头紧锁,带着山地人特有的谨慎观察:“丞相,此谷…确乎险绝。然末将观其两侧山势走向…似有蹊跷。若是远古河床干涸,或地壳变动留下缝隙…确有可能形成极隐蔽之裂隙,非亲身攀援至近前,难以察觉。” 他并未肯定刘禅,而是从地质角度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
诸葛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 “幼常(马谡,负责情报汇总)。”
马谡(迅速翻查手中一叠杂乱的兽皮和竹简): “禀丞相!关于此无名谷…确有几份语焉不详的旧闻。” 他快速扫视,“一份三年前行商笔记提及,曾见蛮人‘背篓负物,自双头蛇岩壁下消失’,位置大致在此区域附近,但语涉怪诞,当时未予采信。另一份被焚毁大半的蛮巫祭文残片,有‘地母之脐,贡多(蛮语,意为‘隐秘的’)之路’字样,指向不明。”
诸葛亮目光锐利如电:“双头蛇岩壁?地母之脐?” 他猛地看向刘禅面前矮几上那张最破旧的兽皮碎片!那上面,正刻画着一个极其简陋、但特征鲜明的图腾:双头蛇缠绕着一根石柱! 位置,恰好对应舆图上无名谷的入口方向!
诸葛亮(语速加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立即调遣最精锐的山地斥候!王平,你亲自挑选賨人好手!目标:此处无名谷!重点探查有无被藤蔓、岩壁刻意遮掩的裂隙、溶洞入口!携带攀援工具,注意瘴气与伏击!活要见路,死要见尸!” (命令精准,首指要害)
王平(抱拳,眼中精光一闪): “末将领命!必不负丞相所托!” 他深知此令的分量,转身大步出帐。
刘禅彻底懵了。他僵硬地举着手臂,指尖还对着舆图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只是凭着系统翻译的碎片和模糊印象蒙了一个点…怎么好像…点中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相父的眼神…好像…不再是纯粹的怒火了?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劫后余生”的意味:
【检测到宿主行为对核心战略目标[探查南中叛军补给线]产生潜在重大积极影响!】
【核心人物[诸葛亮]信任度评估:+1 (微弱修复)】
【生存点数:+10 (奖励性)】
【紧急惩罚任务状态更新:[深刻反省]环节初步达成,[处理善后]进行中,[获得谅解]尚需努力。】
虽然只是+1信任度和+10点数,但这微弱的绿色数字,在刘禅眼中却如同久旱甘霖!他紧绷到几乎断裂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手臂无力地垂下,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他偷偷抬眼,望向主位上的诸葛亮。丞相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那个无名谷上,深邃难测。但刘禅隐约觉得,那目光深处,除了惯有的凝重与思虑,似乎…还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探究?仿佛在重新审视一件蒙尘的器物。
帐外,王平点兵的呼喝声隐隐传来。那处无名谷的命运,以及刘禅“戴罪立功”的微弱希望,都系于即将深入绝险之地的斥候身上。刘禅的心,再次悬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还掺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