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卷起漫天雪沫,抽打在冰冷的金属残骸上。喜马拉雅山脉深处,一处被世人遗忘的绝壁平台,此刻成了修罗场。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更深邃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硫磺气息。雪地被染成刺目的猩红,又迅速被新的落雪覆盖,形成一层层不祥的斑驳。
一个身影独立于残骸与尸骸之间。
他很高,身形在厚重的防寒服下显得有些瘦削,但站姿却如嵌入山岩的标枪,纹丝不动。脸上覆盖着磨损严重的战术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即使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和血腥的战场中央,也平静得像西伯利亚冻土深处万年不化的冰湖,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代号“归墟”。
这个名字,在里世界的暗网悬赏榜上,曾高居榜首十年。它代表的不只是令人绝望的武力,更是一种象征——深不可测,终结万物。
此刻,冰湖般的目光扫过脚下。一具尸体半埋在雪中,心脏位置插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匕首,匕首柄上刻着一个繁复的徽记——代表“守序者”最高裁决庭的“天秤剑”。
背叛。
这个词像淬毒的冰锥,刺入楚砚的意识。不是愤怒的灼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比这喜马拉雅的寒风更甚。他亲手培养、视若手足的副手,将这把象征“秩序”的匕首,送进了他后心的位置。若非他在最后关头感知到那微不可查的杀意波动,强行偏移了半寸……
代价是肋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体内狂暴肆虐的异种能量。那是“湮灭之眼”大主教临死前的反扑,混合了禁忌的裂隙能量,正疯狂侵蚀着他的本源之“炁”。
“咳……” 一口带着冰碴的暗红血液喷在雪地上,瞬间冻结。面具下,楚砚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远处,引擎的轰鸣撕破死寂。三架涂着“守序者”标志的重型武装首升机,如同嗅到血腥的秃鹫,在铅灰色的云层下盘旋,探照灯的光柱粗暴地切割着雪幕,锁定了他。
结束了。
不是败给敌人,而是败给了自己守护的“秩序”,败给了人性深处的贪婪与背叛。最后一丝留恋,随着副手那难以置信又带着狂喜的眼神,彻底湮灭。
他需要消失。彻底地消失。
不是为了逃避追捕——那些首升机在他眼中不过是烦人的苍蝇。是为了体内这股随时可能爆发的毁灭性能量,是为了……那个在生命最后一刻,用尽残存力量将他推开,自己却湮灭在能量风暴中的身影。
“活下去……阿砚……像个普通人……” 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带着诀别的血沫。
普通人……
楚砚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埋葬了荣耀、友情、爱情与信仰的雪山绝地,目光投向东方,那片被厚重云层笼罩,却象征着亿万普通人生活的土地。
下一秒,他的身影如同被风雪吞噬,凭空消失在探照灯的光柱中央,只留下原地一个迅速被风雪填满的浅坑,以及盘旋首升机上惊愕的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