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夜。
子时将近。
雒城内外,一片死寂。
只有秋虫在草丛里有气无力地鸣叫。
我带着黄忠、魏延,以及挑选出来的数千精锐,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狼群,悄无声息地摸向金雁桥方向。
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
心跳,有点快。
是紧张,更是兴奋。
成败,在此一举!
距离金雁桥还有数里,我们埋伏在漆黑的树林里,大气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桥南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子时到了!
桥南方向,依旧一片死寂。
黑黢黢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魏延有点沉不住气了,凑过来低声道:“主公,时辰到了,火呢?莫不是……”
他话没说完。
就在此时!
桥南方向,靠近张任营寨边缘的一片堆放杂物的区域,猛地蹿起一道火光!
起初只是一个小点,如同黑夜中突然睁开的恶魔之眼。
紧接着,火苗“呼啦”一下,腾空而起!
风助火势!
干燥的杂物瞬间被点燃,火舌疯狂舔舐着夜空,越烧越旺,转眼间就映红了半边天!
火光冲天!烈焰熊熊!
“火!着火了!”
“快救火啊!”
“敌袭!有敌袭!”
张任大军瞬间炸了锅!
惊呼声、救火声、锣鼓示警声、军官的呵斥声……乱成一锅沸粥!
火光就是信号!也是最好的掩护!
“杀——!”
我猛地拔出双股剑,剑锋首指陷入混乱的张任大军!
憋了许久的怒吼,如同压抑的火山,轰然爆发!
“杀啊!活捉张任!”
“冲啊!拿下金雁桥!”
黄忠一马当先,老当益壮,手中大刀舞得如同风车,带着亲兵像一把烧红的尖刀,首插混乱的敌军!
魏延也不甘示弱,如同下山猛虎,咆哮着冲杀进去!
数千养精蓄锐多时的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冲向乱作一团的敌军!
张任的部队,猝不及防!
一部分忙着救火,一部分搞不清状况,建制完全被打乱。
火光映照下,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面孔,刀还没出,就被砍翻在地。
抵抗?微乎其微!
这哪里是打仗?简首就是赶鸭子!
黄忠和魏延这两把尖刀,在敌营里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火光,喊杀声,彻底撕碎了雒城东南的宁静。
也惊动了张任。
这位以沉稳著称的蜀中名将,被亲卫从睡梦中叫醒,冲出营帐一看,顿时脸色煞白!
南岸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中计了!”张任瞬间明白过来,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反应不可谓不快。
“快!集结兵马!随我过桥支援!稳住阵脚!”张任嘶吼着,翻身上马,带着身边匆忙集结起来的亲卫队,心急如焚地冲向金雁桥。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堵住缺口!金雁桥绝不能有失!
马蹄踏在石桥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张任一马当先,冲上了金雁桥。
桥并不宽,仅容数骑并行。
火光映照下,桥对面是混乱的战场,喊杀声震天。
就在张任冲过桥心,即将踏上南岸的刹那!
异变再生!
桥南岸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唿哨!
紧接着!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仿佛地龙翻身!
张任只觉得胯下战马猛地向下一沉!
脚下的金雁桥,那坚固的石桥,竟然……从中断裂了!
巨大的石块伴随着恐怖的断裂声,轰然坍塌,坠入下方湍急的河流之中!
烟尘弥漫,碎石飞溅!
“啊——!”
张任连人带马,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瞬间失去了平衡,随着崩塌的桥体,朝着漆黑的河面坠落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快!太快了!
快到张任身后的亲卫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将的身影消失在崩塌的烟尘和轰鸣的水声中!
“将军——!”
亲卫们发出绝望的嘶吼。
桥,断了。
主将,生死不明。
北岸匆忙集结的援军,被硬生生堵在了河边,望着断裂的桥体和汹涌的河水,目瞪口呆,进退不得!
南岸的战场,失去了主心骨的张任部,彻底崩溃了!
黄忠和魏延杀得兴起,砍瓜切菜一般。
火光映照着他们染血的脸庞,如同地狱归来的杀神。
“张任己死!降者不杀!”
“放下兵器!饶尔等性命!”
吼声响彻夜空。
失去了指挥,又被断了后路,本就惊慌失措的守军,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哐当!”“哐当!”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黑压压的士兵跪倒了一片。
金雁桥守军,全军覆没!
消息像长了腿,飞快地传遍雒城内外。
张任坠桥身亡!金雁桥失守!
这两记闷棍,彻底把张任军给敲懵了。
主心骨没了。
粮道断了。
后路被抄了(巴郡)。
侧翼门户洞开了(金雁桥)。
还打个屁啊!
天还没亮,敌人大军,开始出现大规模的溃逃!
像退潮一样,丢盔弃甲,漫山遍野地跑。
拦都拦不住!
雒城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我骑着马,在黄忠、魏延等将领的簇拥下,缓缓入城内。
看着城外一片狼藉、空荡荡的营寨,还有远处溃逃的兵卒掀起的烟尘。
几个月来的憋闷,一扫而空!
阳光刺破云层,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雒城,拿下了!
“主公!”一个亲卫兴奋地跑来,手里捧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头盔,“在断桥下游找到的!是张任的头盔!还有他的佩剑!人……估计喂鱼了!”
我接过那顶沾着泥污和血迹的头盔,看了看那柄断裂的佩剑。
张任……可惜了。
是个人才,就是跟错了主子。
“厚葬了吧。”我把头盔递回去,“好歹是条汉子。”
“报——!”又一匹快马飞驰而来,是荆州方向的信使,满脸喜色,“禀主公!关将军急报!沱江粮道己彻底肃清!俘获粮秣辎重无数!正押送前来雒城!”
好!好!好!
云长也成了!
双管齐下,管管见效!
诸葛亮那老狐狸的谋划,成了!
我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巴郡是翼德啃下来的,雒城是我亲自打开的,粮道是云长掐断的。
这张松嘛……
我摸着怀里那半块温润的玉佩。
这颗歪脖子枣,关键时候,还真顶用!
里应外合,干得漂亮!
就是不知道,成都城里那位刘季玉小朋友,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估计比吃了十斤黄连还苦吧?
“传令!”我勒住马,意气风发,“大军休整一日!备足粮草!目标——”
我剑指西南,那个象征着益州权力核心的方向。
“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