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的霉味混着玫瑰的甜腻,在教堂穹顶下凝成粘稠的雾气。林晚的婚纱拖尾扫过布满裂痕的大理石地面,每一道纹路都像干涸的血痕。绣着银线的裙摆竟在阴影里缓缓蠕动,像是千万只蜘蛛在皮下爬行,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彩绘玻璃上的天使长着扭曲的獠牙,血色光斑透过裂纹,在公爵黑色燕尾服上流淌成河,而他胸前的银纹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仿佛在挑衅着她的决心。
老迈牧师的声音像是从棺材里飘出来的,拉丁文誓词混着痰音,每一个音节都在敲打林晚震颤的耳膜。他佝偻的脊背几乎折成首角,骨节嶙峋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本皮质发皱的古书,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玫瑰花瓣,边缘还沾着暗红的痕迹。林晚盯着祭坛前的公爵,对方暗紫色瞳孔里浮动着诡异的光,银灰色睫毛在眼下投出锋利的阴影,宛如两把悬在她头顶的匕首。宾客们如同蜡像般死寂,戴着铁面具的绅士脖颈处渗出黑色粘液,沿着铁面具的缝隙缓缓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藤蔓贵妇的叶片间滴落着暗红汁液,在地毯上灼烧出焦痕,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婚纱领口勒得她喘不过气,那枚象征 “新娘” 的胎记在锁骨下方发烫,仿佛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燃烧。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发现掌心早己被冷汗浸透。她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至脊椎,刀柄上刻着的古老符文硌得她生疼,仿佛在提醒着这把匕首承载的使命。这把匕首曾三次刺进公爵身体,却只换来他戏谑的笑容,此刻刀刃上却凝着系统最新注入的弑神毒素 —— 代价是她最后的回溯机会,而她的太阳穴也因为精神力的过度消耗,突突地跳动着。
“交换戒指。” 牧师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向林晚,布满血丝的眼底闪过一丝期待,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牙齿。公爵的手指修长而冰冷,指腹上隐约有一层薄茧,当铂金戒指套上她无名指的瞬间,他的拇指轻轻过她掌心的匕首握痕,力度不轻不重,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挑衅。“记住位置,我的意志。” 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蛊惑的尾音,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引得她脖颈处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林晚猛地抬头,撞进他前所未有的专注目光里,那眼底翻涌的疯狂与鼓励,竟让她想起暴雨夜书房里他扯开衬衫露出弱点的模样,那时他眼底的炽热,和此刻如出一辙。
玫瑰花瓣突然无风自动,在两人之间盘旋成血色漩涡。林晚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她看着公爵喉结滚动,想起他说 “刺穿那里时,我会在你耳边说谢谢” 的承诺。祭坛后方的壁画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用活人血绘制的献祭阵,颜料未干,散发着刺鼻的腥气。十二只眼睛的怪物正将獠牙刺入新娘心脏,而那新娘的面容,竟与她的胎记一模一样,新娘的嘴角还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仿佛在嘲笑她即将到来的命运。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牧师的声音像是丧钟,在空荡荡的教堂里回荡。公爵缓缓俯身,他的呼吸带着血腥味拂过她颤抖的唇,林晚甚至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她能清晰看见他左肩锁骨下方的银色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匕首己经出鞘,冰凉的刀尖抵住他心口偏左三寸的位置,只要再往前半寸 —— 林晚的手臂却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脑海中闪过这些天与公爵相处的画面,那些危险又暧昧的瞬间,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