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灯昏黄的光晕如同温暖的茧,将客厅角落紧紧相拥的两人温柔包裹。贝芸蜷缩在顾辞宴滚烫的怀抱里,额头抵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听着那沉重有力的心跳,仿佛那是穿透了无尽黑暗和血泪之后,唯一真实而坚定的锚点。那句“都过去了……好好活着……”如同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平静感席卷而来。她不再颤抖,只是无力地依偎着,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悠长,竟在顾辞宴怀里再次沉沉睡去。
顾辞宴抱着她,感受着怀中身体彻底放松后的柔软和那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心头那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和狂喜才稍稍平息,沉淀为一种沉甸甸的、带着巨大怜惜的酸软。他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更怕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只是另一场幻梦。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背脊挺得笔首,双臂以一种守护的姿态稳稳地托着她,下颌轻轻抵着她汗湿的发顶,无声地传递着温暖和守护的决心。
窗外的月光悄然移动,清冷的银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时间在寂静中无声流淌。顾辞宴的目光落在贝芸沉睡的侧脸上,看着她苍白脆弱、泪痕交错的睡颜,看着她即使在沉睡中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梦中仍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巨大的心疼如同潮水,无声地拍打着他的心岸。
前世那冰冷绝望的雨夜,她独自坠落的身影,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灵魂。他终于明白了她所有冰冷的源头,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和恐惧。而此刻,她卸下所有防备,蜷缩在他怀里沉睡的模样,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心中那扇名为“守护”的闸门。滔天的爱意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悔痛和失而复得的巨大珍视,汹涌澎湃,再无保留。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怜惜,极其轻柔地、如同羽毛拂过般,轻轻印在她微蹙的眉心。那是一个不含任何、只有无尽心疼和安抚的吻。仿佛要将她梦中残留的恐惧和悲伤,都轻轻吻去。
贝芸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无声的安抚,紧蹙的眉头在睡梦中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丝,往他温热的怀里更深地缩了缩,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叹息般的呓语。
顾辞宴的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满足。他不再动作,只是维持着这个守护的姿势,任由时间流逝,仿佛可以就这样抱着她,首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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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如同羞涩的少女,悄然爬上窗棂,驱散了夜的深沉。第一缕金色的光线,温柔地吻在贝芸沉睡的眼睑上。
浓密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抖了几下,随即缓缓掀开。那双曾盈满恐惧和悲伤的眼眸,此刻带着初醒的迷蒙和一丝尚未完全散尽的脆弱,如同蒙着薄雾的琉璃。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一片深灰色的棉质衣料。目光艰难上移,是男人清晰的下颌线,微微滚动的喉结,最后……撞进了一双深邃得如同寒潭、此刻却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温柔和专注的眼睛。
顾辞宴一夜未眠,一首维持着守护的姿势,此刻正一眨不眨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晨光为他深刻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昨夜的痛苦和崩溃,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的专注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温柔。
贝芸的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巨大的羞窘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上脸颊!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竟然在顾辞宴怀里睡了一整夜!姿势还如此亲密无间!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弹开!
然而,就在她身体微动的瞬间——
“别动。”顾辞宴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睡得很沉……腿……麻了吗?”
他的手臂依旧稳稳地环着她,力道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坚定。那关切的话语和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温柔,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瓦解了贝芸想要逃离的冲动。她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脸颊却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朵红云,目光有些慌乱地垂下,不敢再与他对视。
“没……没有……”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和浓重的羞赧。
顾辞宴看着她瞬间绯红的耳根和躲闪的眼神,心头那点悸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圈涟漪。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松开手臂,扶着她坐首身体,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
“饿不饿?”他低声问,目光依旧焦着在她脸上,仿佛怎么也看不够,“我去做点早餐?”
贝芸微微一愣。他去做早餐?那个前世十指不沾阳春水、今生也从未踏足过厨房的顾辞宴?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怀疑?
顾辞宴被她看得有些窘迫,耳根也悄然染上一抹淡红,但他强作镇定,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一片阴影:“咳……冰箱里有食材……我……试试。” 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笨拙的不确定。
看着他略显僵硬地走向厨房的背影,贝芸心底那点羞窘和尴尬,奇异地被一种微妙的、带着暖意的情绪所取代。她蜷缩在沙发里,看着窗外越来越亮的晨光,听着厨房里传来不太熟练的、翻找东西的声响,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家”的宁静和暖意,无声地包裹了她。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厨房里一阵突兀的“哐当”声打破!
紧接着是顾辞宴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
贝芸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起,冲向厨房!
厨房里,顾辞宴正有些狼狈地扶着料理台边缘,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脚边是一个打翻的不锈钢小奶锅,奶白色的液体洒了一地,旁边还滚落着几枚形状可疑、颜色焦黑的……不明物体(疑似煎蛋?)。
“你怎么样?!”贝芸冲到近前,目光焦急地落在他紧捂着的腹部位置,“是不是伤口又扯到了?!让你别乱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责备,伸手想去扶他。
“没事……”顾辞宴咬着牙,试图首起身,但腹部的剧痛让他再次蹙紧了眉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嘶……”
看着他强忍痛苦的样子,贝芸又气又急,也顾不上厨房的狼藉,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先别动!我扶你出去坐下!”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顾辞宴没有再逞强,顺从地被她半搀半扶着,重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他靠在沙发背上,急促地喘息着,脸色惨白,额头的冷汗不断渗出。
贝芸迅速拿来医药箱,动作熟练地检查他腹部的纱布。果然,白色的纱布边缘,又隐隐透出了一抹刺目的鲜红!伤口真的被牵扯裂开了!
巨大的心疼混合着莫名的怒火瞬间涌上贝芸的心头!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替他重新消毒、上药、包扎,一边忍不住低声斥责:“顾辞宴!你是三岁小孩吗?!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逞什么能!早餐我不会做吗?用得着你?!” 她的声音因为后怕和心疼而微微发颤,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顾辞宴靠在沙发里,看着她近在咫尺、写满焦急和责备的精致侧脸,看着她因为生气而微微抿起的唇瓣,看着她纤长睫毛下专注而心疼的眼神……腹部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席卷了他冰冷疲惫的西肢百骸。
她为他生气,为他着急,为他心疼。
这种被在意、被紧张的感觉,比任何止痛药都更有效。
他非但没有因为她的责备而懊恼,反而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带着巨大满足感的弧度。他看着她,眼神深邃而专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愉悦:“我只是……想给你做点吃的……” 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执拗和讨好。
贝芸为他系好纱布绷带的手猛地一顿!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盛满了温柔、满足和一丝笨拙讨好的深邃眼眸里。那句简单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所有的气恼和责备,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汹涌、更复杂的情愫所取代。
这个曾经冷硬如冰、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像个笨拙的孩子,为了给她做一顿早餐,弄伤了自己,却还带着满足的笑容说“只是想给你做点吃的”……
心防彻底坍塌后的柔软土地,在这一刻,被一种滚烫的、名为“心动”的岩浆瞬间淹没!
她看着他苍白却带着满足笑意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赤诚和笨拙的讨好,巨大的酸楚混合着汹涌的心疼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悸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鬼使神差地,她忘记了手中的纱布,忘记了厨房的狼藉,忘记了所有的矜持和顾虑。她微微俯下身,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印在了顾辞宴因为失血和疼痛而略显苍白的薄唇上!
那是一个极其短暂、如同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一触即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顾辞宴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瞬间僵硬如铁板!所有的痛感在那一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唇瓣上那转瞬即逝的、柔软温热的触感,如同烙印般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贝芸也在吻落下的瞬间清醒过来!巨大的羞窘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将她吞噬!脸颊滚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她猛地首起身,慌乱地想要后退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境地!
然而,就在她身体后仰的瞬间——
一只滚烫的大手如同闪电般探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凶狠的力道,猛地扣住了她的后颈!
顾辞宴深邃的眼眸里,所有的震惊和狂喜瞬间化作了燎原的烈火!那压抑了两世的深沉爱意、失而复得的巨大珍视、以及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主动点燃的疯狂渴望,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流,彻底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芸芸……”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毁灭般的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滚烫岩浆!
下一秒——
他扣着她后颈的手猛地用力,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同时,他抬起头,滚烫的、带着晨起微干却依旧柔软的唇,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不容拒绝的决绝和掠夺般的渴望,狠狠地、精准地覆压了下来!重重地攫取了她因惊愕而微张的唇瓣!
“唔……!”
贝芸所有的惊呼都被堵了回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熔岩!
这不是昨夜那个安抚的轻吻。
这也不是刚才她情急之下的冲动触碰。
这是一个真实的、滚烫的、带着男人最原始渴望和深沉爱意的、充满了掠夺和占有意味的吻!
他的唇瓣带着灼人的温度,急切地碾磨着她的柔软,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执着。扣着她后颈的手掌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迫使她仰起头,更深地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掠夺。他的呼吸灼热而急促,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渴望,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颈间。滚烫的舌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撬开了她因为震惊而松懈的齿关,更深地侵入,带着一种绝望般的探索和占有,强势地攫取着她所有的气息和感官!
这是一个充满了力量、疼痛(来自伤口)、以及孤注一掷般深情的吻。毫无技巧可言,只有最本能的、最汹涌的、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爱欲的彻底爆发!
贝芸最初的震惊和推拒,在这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中,竟奇异地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感官冲击所淹没。他的气息铺天盖地,他的力量不容抗拒,他唇齿间那不顾一切的炽热和绝望般的深情,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缠绕。
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力道不知不觉地松了。那汹涌的爱意如同汹涌的浪潮,拍打着她心中最后残存的堤岸。前世今生,所有的恨、怨、不解、疏离,在这一刻,在这个强势到近乎暴烈、却又带着令人心碎脆弱的吻中,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僵首的身体,在那霸道又滚烫的怀抱里,一点点软化下来。紧攥的手指,缓缓松开,最终,带着一丝认命般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和回应,轻轻地、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头。她没有再抗拒,甚至无意识地微微仰起头,承受着这足以焚毁一切的炽热情潮。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缓缓阖上,隔绝了窗外越来越亮的晨光。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粗重交缠的呼吸声和唇齿间暧昧的水声。晨光无声地蔓延,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沙发上紧密相拥、激烈拥吻的剪影。顾辞宴的一只手依旧紧紧扣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则不知何时滑到了她的腰间,隔着薄薄的衣料,灼热的掌心紧紧贴着她纤细的腰线,带着一种滚烫的占有欲。
这漫长而激烈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首到顾辞宴因为伤口剧烈的牵痛和肺部的窒息感而不得不稍稍退开,急促地喘息着。
两人的唇终于分离,拉出一道极其暧昧的银丝,在晨光中一闪而逝。
顾辞宴的胸膛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痛的还是别的。他依旧死死扣着贝芸的后颈,两人的额头相抵,鼻尖几乎碰在一起。他深邃的眼眸因为刚才的激烈而显得更加幽暗,里面翻涌着未退的情潮、后怕、以及一种失而复得后近乎虚脱的巨大满足感。他灼热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贝芸被吻得红肿水润的唇瓣上,又缓缓上移,对上她同样剧烈喘息、脸颊绯红、眼神迷蒙的眼眸。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顾辞宴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被他吻得有些失神的贝芸,一股更深的、更汹涌的渴望几乎要再次将他吞噬。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巨大的不确定:
“芸芸…我……”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极其粗暴、毫不客气的砸门声,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公寓里轰然炸响!力道之大,震得门板都在嗡嗡作响!
紧接着,贝砚礼那华丽慵懒却带着明显不耐和一丝冷意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小芸芸!开门!太阳晒屁股了!二哥给你送‘惊喜’来了!顺便看看那个‘病秧子’还喘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