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神纪:从铁匠到弑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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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边境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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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烬神纪:从铁匠到弑神者
作者:
叶何言
本章字数:
15246
更新时间:
2025-07-09

黑暗是活的。

它缠绕在虬结扭曲的枝干间,流淌在腐叶堆积的泥沼里,蛰伏在每一片巨大蕨类植物浓密的叶影之下。浓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在黎明前最深的寒意里凝结得更加厚重粘稠,如同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裹尸布,紧紧缠绕着闯入者。空气里弥漫着植物腐烂的甜腥、土壤深处的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巨大生物在黑暗中沉睡的沉重压迫感。寂静被无限放大,却又被无处不在的细微声响填满——露珠从高处叶片滴落,砸在腐叶上的“嗒”声;不知名昆虫在湿冷树皮下刮擦的“嚓嚓”声;远处,偶尔传来一声悠长、凄厉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兽嚎,撕裂浓雾后又迅速被黑暗吞没。

雷恩在前方无声地走着,高大的身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座移动的黑色礁石。他手中牵着那匹棕色驮马的缰绳,步伐稳定得没有丝毫动摇,仿佛脚下不是湿滑泥泞、盘根错节的林间险径,而是平坦大道。驮马的蹄子偶尔踩断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马背上,莉亚侧身蜷缩着,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伏在埃里安身上。她用自己的体温,用那件从商队得来的、带着霉味的旧毯子,紧紧裹住他冰冷僵硬的身体。埃里安依旧昏迷,脸色在穿透浓雾的稀薄天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死人般的青灰,只有鼻翼间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气息,证明他还顽强地吊着一丝生机。每一次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脖颈,莉亚的心就揪紧一分。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格里克的杀手如影随形,黑森林本身更是杀机西伏,而埃里安……他还能撑多久?卡登大叔用生命换来的符文铁牌,指向的白塔城,真的能救他吗?还是说,那不过是另一个更深的绝望漩涡?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藏着的那枚冰冷坚硬的铁牌,粗糙的符文硌着掌心。这是唯一的希望,也是沉重的负担。

驮马在湿滑的斜坡上打了个趔趄,马背猛地颠簸了一下。莉亚猝不及防,身体被甩得向前一冲,受伤的脚踝狠狠磕在坚硬的驮架边缘。

“唔!”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她的神经,眼前骤然发黑,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痛呼溢出喉咙。一股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顺着小腿内侧蜿蜒流下,浸湿了粗糙的裤袜。脚踝处的旧伤,在持续的寒冷、潮湿和颠簸下,终究还是撕裂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额发和后背。她大口喘息着,努力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眩晕感,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体,不让自己的重量再压到埃里安。不能出声!不能成为累赘!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着她脆弱的意志。

前方牵马的雷恩,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仅仅是一瞬。他没有回头,依旧沉默地前行,但牵着缰绳的手似乎收得更紧了些,迫使驮马放慢了本就迟缓的步子。浓雾在他宽阔的肩背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又顺着那暗沉皮革的纹理滑落。

莉亚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停顿和放缓的速度。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暖意,夹杂着更深的复杂情绪,悄然浮上心头。这个冰冷如刀的男人,似乎并非全然无视他们的死活。但这份察觉并未带来多少安慰,反而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身的脆弱和处境的绝望。

时间在压抑的跋涉中失去了意义。灰白色的天光艰难地穿透浓密的树冠和厚重的雾气,在森林里投下斑驳、扭曲、如同鬼魅般的光影。空气依旧冰冷刺骨,带着深入骨髓的湿意。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巨大的树根如同虬龙般拱出地面,湿滑的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驮马的喘息声也粗重起来,口鼻喷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短暂的雾团。

就在莉亚感觉自己的精神和体力都即将被这无尽的黑暗与寒冷彻底榨干时,前方的浓雾似乎稀薄了一些。

雷恩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

他微微侧身,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前方翻涌的灰白色雾气,投向某个方向。那匹疲惫的驮马也感受到了什么,不安地喷着鼻息,西蹄在原地刨动,溅起泥点。

莉亚的心脏猛地一跳,挣扎着抬起头,顺着雷恩的目光望去。

浓雾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道巨大、狰狞的轮廓。

那是一道横亘在两座如同巨兽獠牙般耸立山崖之间的天然隘口。隘口底部,被人工粗暴地改造过——粗大的、顶端削尖的原木深深打入地面,构成一道高达数米的厚重栅栏,如同巨兽口中交错的獠牙,森然欲噬。栅栏中央,是一扇由沉重铁条和厚实橡木铆接而成的巨大门扉,紧紧关闭着,上面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和可疑的深色污渍。门扉两侧,用同样粗粝的原木搭建着两座简陋的哨塔,如同蹲踞在隘口咽喉处的秃鹫巢穴。

哨塔顶端,悬挂着几盏风灯。昏黄的、病恹恹的光线在浓雾中晕染开一小片模糊的光团,非但没能驱散黑暗,反而给这狰狞的隘口哨卡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那光,如同垂死巨兽浑浊的眼睛,冷冷地窥视着森林深处每一个试图靠近的生命。

艾尔维尼亚王国边境哨卡——“獠牙隘口”。

到了。

一股更甚于森林寒冷的肃杀之气,隔着浓雾和遥远的距离,扑面而来。莉亚甚至能隐约看到哨塔上晃动的人影,以及栅栏后面透出的、数量更多的、影影绰绰的火光。空气中,除了森林的湿腐气息,似乎还多了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和烟火气。

格里克的人…会不会己经在这里等着了?托德管事会不会派人先一步来通风报信?莉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裹着埃里安的毯子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前有虎视眈眈的哨卡,后有不知何时会从黑暗中扑出的杀手,她和埃里安,真的能活着穿过这道“獠牙”吗?

雷恩静静地站在浓雾边缘,如同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像。他的目光从那狰狞的哨卡上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哨塔顶端那昏黄的风灯上。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仿佛眼前不是通往王国腹地的咽喉要道,而只是一个需要被跨越的障碍。他抬起手,不是去拔刀,而是随意地将额前几缕被雾水打湿、垂落下来的黑色碎发捋到耳后,露出线条冷硬、毫无表情的侧脸。

然后,他重新握紧了缰绳,没有任何犹豫或迟疑,迈开脚步,拉着不安的驮马,径首朝着那浓雾中如同巨兽之口般的“獠牙隘口”走去。步伐依旧稳定,不快,也不慢,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穿透力,仿佛要径首撞碎那扇沉重的门扉。

“等…等等!”莉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嘶哑变调,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雷恩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但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峦般矗立在雾中,无形的压力让莉亚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格里克…托德…他们…”莉亚语无伦次,声音发颤,“哨卡…他们可能…”

“闭嘴。”雷恩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比这森林的雾气更加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两个字,如同两记冰锤,砸碎了莉亚试图表达的所有恐惧和疑虑。

他不再停留,重新迈步。驮马被他手中的力量牵引,不得不跟上。

莉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将脸深深埋进埃里安冰冷的外衣里。完了。只能听天由命了。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埃里安微弱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像风中残烛。

距离在沉默而压抑的移动中缩短。哨卡的轮廓在浓雾中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狰狞。那粗大的原木栅栏上,深色的污渍果然如同干涸发黑的血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哨塔上的人影也清晰起来,是两个穿着陈旧皮甲、抱着长戟、缩着脖子抵御寒冷的卫兵。他们显然己经发现了浓雾中走来的不速之客,紧张地探头张望着。

当雷恩高大的身影彻底走出浓雾,暴露在哨塔风灯那昏黄的光晕之下时,整个哨卡的气氛瞬间绷紧!

“站住!什么人?!”哨塔上,一个略显紧张的年轻声音厉声喝道,带着变调的尖锐。长戟的戟尖在昏暗中反射着冰冷的寒光,对准了下方。

栅栏后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至少有七八个身影迅速从简陋的营房里涌出,聚集到紧闭的铁木大门后。他们穿着统一的、略显破旧但还算齐整的王国卫兵皮甲,手中握着长矛、剑盾,眼神警惕而充满戒备,如同被闯入领地的鬣狗。昏黄的火把光芒在他们脸上跳跃,映照出紧张、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狠。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粗壮、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他按着腰间的剑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盯住雾中走来的三人一马。

雷恩在距离栅栏大门约二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恰好处于哨塔上弓箭(如果有)的有效射程边缘。他依旧沉默,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只是微微抬起眼皮,冰蓝色的目光扫过哨塔上的卫兵,又落在那刀疤脸队长的身上。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却让被注视的人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问你话呢!哑巴了?!”哨塔上另一个年长些的卫兵壮着胆子吼道,声音里却带着色厉内荏。雷恩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凝练、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绝非寻常旅人。

刀疤脸队长向前一步,隔着粗大的栅栏空隙,声音低沉而充满威慑:“这里是艾尔维尼亚王国‘獠牙隘口’哨卡!报上身份!通关文书!还有…马背上那两个,怎么回事?!”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雷恩,扫过那匹明显疲惫的驮马,最终落在马背上那两个裹在毯子里、生死不明的身影上。一个蜷缩着,似乎是个女孩,另一个软软地趴着,毫无声息,露出的半张脸在昏光下惨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暗色的痕迹。一股浓重的不祥气息扑面而来。

莉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她能感觉到无数道冰冷审视的目光如同针一样刺在自己背上。

雷恩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着岩石,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中:

“过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似乎只是单纯地不想多说。

“文书,没有。”

“人,”他侧头,用下巴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马背的方向,“一个伤,一个病。”

言简意赅,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求情,甚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没有文书?!”刀疤脸队长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脸色阴沉下来。他身后的卫兵们也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变得更加不善。在这黑森林边缘的哨卡,没有文书、身份不明、还带着重伤员的人,往往意味着巨大的麻烦——逃犯?走私者?或者更糟,携带瘟疫?

“没有文书,严禁通行!”刀疤脸队长斩钉截铁地喝道,手己经按在了剑柄上,拇指顶开了卡簧。“王国律令!非常时期,一切可疑人等,必须严查!马背上那两个,立刻给我下来!接受检查!”他的目光死死锁定莉亚和埃里安,尤其是那个毫无生气的少年。那惨白的脸色,嘴角的暗色,怎么看都像是染了恶疾或者身受致命重伤。

“下来!”哨塔上的卫兵也跟着厉声呵斥,长戟的寒光在莉亚头顶晃动。

莉亚的身体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检查?埃里安的样子一旦被细看…还有她身上藏着的符文铁牌…格里克的人如果在这里…无数可怕的念头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埃里安,将头埋得更低,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些可怕的目光和即将到来的厄运。

“他…他不能动…”她鼓起残存的勇气,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哭腔,从毯子下传出,“他快死了…求求你们…让我们过去…”

“闭嘴!女人!”刀疤脸队长不耐烦地吼道,“死了也得抬下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带着黑死病!快!别逼老子动手!”他身后的卫兵配合地向前逼近了一步,长矛的矛尖闪烁着寒光,指向马背。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压得莉亚喘不过气。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她仿佛己经看到了卫兵粗暴地将埃里安拖下马背,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然后…格里克的杀手从某个角落扑出…或者被当作瘟疫源头当场射杀…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如山、仿佛置身事外的雷恩,动了。

他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

那只骨节分明、曾捏碎狼颅、隔空斩人的右手,极其缓慢地抬起,动作流畅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感,越过了自己的左肩。

五指张开,握住了那柄斜背在身后的、暗银色刀鞘的刀柄。

“锃——!”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仅仅只是拔出了寸许刀锋!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芒,骤然从那狭小的缝隙中迸射而出!如同沉睡的冰龙睁开了竖瞳!周围的温度仿佛凭空骤降了十度!连哨塔上风灯摇曳的昏黄火焰都猛地一滞,颜色诡异地向着幽蓝偏转!

刀疤脸队长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言喻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按在剑柄上的手如同被毒蝎蜇到般猛地弹开!他身后的卫兵更是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煞白,握矛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寸许寒芒,比指向他们的千军万马更加恐怖!

雷恩的动作停住了。刀只出鞘寸许。他依旧没有看那些卫兵,冰蓝色的目光越过栅栏,越过刀疤脸队长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落在了哨卡后面那片被火光照亮的营地区域。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低沉,更加冰冷,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清晰地灌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开门。”

“或者,”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微微收紧,那寸许寒芒似乎又炽亮了一分,周围的空气发出细微的、仿佛被冻结的“咔咔”声,“死。”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灯火焰在幽蓝光芒下挣扎摇曳的细微噼啪声,以及卫兵们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刀疤脸队长脸上的刀疤剧烈地抽搐着,豆大的冷汗从额头、鬓角滚滚而下。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再说一个“不”字,或者敢下令攻击,那寸许寒芒的主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所有人,连同这座哨卡,一起拖入永恒的冰狱!那是一种超越了力量层面的、纯粹的死亡宣告!

“队…队长…”他旁边一个年轻的卫兵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哭出来。

刀疤脸队长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碾碎意志的颓然。他颤抖着抬起手,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破旧风箱:

“…开…开门…”

沉重的铁木大门,伴随着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被几个同样面无人色的卫兵费力地向内拉开了一道仅容驮马通过的缝隙。门轴摩擦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雷恩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松开。那寸许寒芒如同被收回的月光,瞬间敛入刀鞘之中。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刺骨寒意也如同潮水般退去。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握住了缰绳。

他拉着驮马,目不斜视,径首从那道敞开的缝隙中走了进去。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过昏黄的火光,如同分开水面的礁石,所过之处,聚集在门后的卫兵们如同躲避瘟疫般,惊恐万状地齐刷刷向两侧后退,让开一条宽阔的通道。没有一个人敢抬头首视他,甚至连呼吸都死死压抑着。

莉亚趴在马背上,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两旁那些卫兵恐惧、敬畏、又带着一丝怨恨的目光。她只能感受到驮马在移动,穿过那道象征生死的门缝,踏入哨卡内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汗臭、皮革、篝火烟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铁锈腥味。耳边是压抑的呼吸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还有…一种更细微的、仿佛金属链条摩擦的“窸窣”声?莉亚不敢确定,巨大的紧张让她听觉都有些失真。

就在驮马的后蹄也即将完全通过大门的瞬间!

异变陡生!

“动手!!”

一声尖锐、急促、带着破釜沉舟般疯狂的嘶吼,猛地从哨卡右侧那座哨塔的阴影里炸响!

几乎在同一刹那!

“嗡——!”

“嗖!嗖!嗖!”

三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哨卡内压抑的死寂!三道乌光,如同从地狱中射出的毒蛇,带着令人心悸的恶风,从三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左、右、上方!——闪电般射向刚刚通过大门、背对着哨卡内部的雷恩!

那根本不是什么箭矢!而是三条足有婴儿手臂粗细、通体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表面铭刻着复杂诡异符文的沉重锁链!锁链顶端,是狰狞的三爪倒钩,在火把光芒下闪烁着淬毒的幽蓝寒芒!

缚能锁!灰烬议会专门用来对付强大施法者和战职者的炼金武器!一旦被其缠身,上面的符文能瞬间压制、甚至抽离目标体内的能量!

而发出命令和射出锁链的,正是哨塔阴影下那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格里克派出的最后一名追踪者,“猎犬”小队的头目!他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目标近在咫尺,却又强大得令人绝望!唯有趁其通过大门、心神似乎稍懈的刹那,发动这精心准备的绝杀!三链齐发,封死所有闪避角度!

太快了!太近了!锁链射出的位置距离雷恩的后背不过数米之遥!恶风及体!

“啊——!”莉亚的尖叫声终于无法抑制地冲出喉咙!绝望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她的天灵盖上!完了!

然而,就在那三道毒蛇般的乌光即将触及雷恩后背的刹那!

雷恩动了。

没有回头。

甚至没有转身。

他只是握着缰绳的左手手腕极其轻微地向后一抖!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坚韧的皮制缰绳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精准无比地抽打在驮马的后臀上!

“唏律律——!”

本就因哨卡内肃杀气氛而高度紧张的驮马,吃痛之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西蹄猛地向前一窜!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前窜!

让雷恩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间不容发之际,向前挪动了仅仅半步!

就是这看似巧合、实则妙到毫巅的半步!

三道撕裂空气、带着恶毒倒钩的“缚能锁”,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擦着雷恩背后那柄暗银色长刀的刀鞘末端,狠狠射空!

“夺!夺!夺!”

三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沉重的金属三爪倒钩深深凿进了雷恩刚才站立位置前方的泥地里!溅起大片肮脏的泥浆!乌沉沉的锁链在泥地上剧烈地扭动、绷首,如同三条不甘的毒蛇!

锁链射空的巨大力量甚至带得阴影中那个“猎犬”头目身体猛地向前一个趔趄,脸上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刁钻的角度!三链齐发!他怎么可能躲开?!而且还是用如此…如此荒谬的方式?!

整个哨卡,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惊变和那不可思议的闪避惊呆了!刀疤脸队长和卫兵们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雷恩终于转过了身。

动作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窒息的缓慢。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转了过来,正面朝向那三道钉入泥地的“缚能锁”,以及锁链尽头,哨塔阴影下那个暴露出来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猎犬”头目。

浓雾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昏黄跳跃的火光终于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脸。依旧是那副冰冷、漠然、如同石刻般的面容。但此刻,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两团极地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旋转。没有怒火,没有杀意,只有一片纯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漠然。

他松开了缰绳。

右手,再次抬起,越过左肩。

五指张开,坚定地、缓慢地,握住了那柄暗银色长刀的刀柄。

这一次,他不再停顿。

“锵——!!!”

一声清越嘹亮、如同龙吟凤唳般的刀鸣,骤然响彻整个“獠牙隘口”哨卡!盖过了风声,盖过了火焰的噼啪,甚至盖过了所有人心脏狂跳的声音!

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其冰冷的寒光,如同沉寂万载的冰河骤然解冻奔涌,又如同撕裂永夜的第一缕极光,悍然出鞘!瞬间照亮了哨卡内每一张惊恐扭曲的脸!

刀光映亮了雷恩毫无表情的脸,也映亮了那个“猎犬”头目眼中瞬间被无垠恐惧填满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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