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商既明抬眸的瞬间,站在门边的时椿意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
“额……”
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脸色瞬间褪去血色。
一股尖锐到难以忍受的绞痛,毫无预兆地从心脏深处炸开!
那个眼神……
那充满嫌弃、厌恶、仿佛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十二年前那个阴冷的,散发着霉味的储藏室画面,如同被按下了开关般在眼前放映——
那日午后,她被时婉茹和时婉然假意示好,骗到别墅最偏僻角落那个堆放杂物的储藏室。
门在她身后被猛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脆又冷酷。
狭小、黑暗、堆满旧物的空间瞬间将她吞噬,窒息感和恐惧笼罩住她。
她拼命拍打着厚重的木门,哭喊,却无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几乎要昏厥过去,门外才传来脚步声。
锁被打开,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里刺进来。
她泪眼模糊地抬头,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逆光里——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商既明。
她刚想扑过去求救,却只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那和此刻如出一辙的眼神。
冷漠,疏离,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夷,仿佛她是什么令人不快的脏东西。
他甚至没开口问她一句,只是用那种眼神扫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他就这样留她一个人瘫坐在冰冷黑暗的储藏室里,被那冰冷的眼神比被锁住时的寒意更加渗透骨髓。
时椿意也是后来才意识到,正是那个眼神无形间推波助澜了她性格里所谓的“争强好胜”。
因为它让她无比确信,自己的恐惧和脆弱是丑陋的,令人鄙夷的。
它催生了她骨子里更强的倔强和伪装,让她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不是“麻烦”,不是“废物”。
她害怕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幽闭恐惧症,害怕看到别人眼中流露出同样的情绪。
所以后来好几次在社交场合上再见到商既明时,她都会强撑着最完美的笑容。
她会主动上前和他寒暄,试图用“正常”甚至“优秀”的表现,去覆盖掉那个储藏室里狼狈不堪的自己,去消除他可能对自己存有的任何一丝“质疑”或“偏见”。
她以为她做到了。
她以为那只是少年时一个无意的,冰冷的插曲。
可就在刚才,商既明看向那个下属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她:那种眼神,从未改变。
尖锐的疼痛重新唤醒了深埋在时椿意心底的羞耻和恐惧。
她僵立在原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随即自嘲地轻笑出声。
时椿意啊时椿意,看来你是这段时间在他身边过得太舒适,而差点忘了——
差点忘了,他骨子里就是个铁血无情、视无能者为草芥的人。
而你,无非是个暂时入了他眼,可以随时被抛弃,被鄙夷的玩偶罢了。
————
“椿意?时椿意?”
商既明带着点疑惑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将时椿意从纷乱的思绪中猛地拽回现实。
她这才发现自己筷子里夹着的那块烧茄子,不知何时己经掉在了桌面上。
“啊……对不起,刚刚有点走神。”
商既明正拿着纸巾擦拭着那块油渍。
她连忙扯动嘴角,堆起一个尽可能显得歉疚的笑容,但那笑意未达眼底。
“没关系。”
商既明轻笑着,随即给她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声音温和:“是有什么心事吗?感觉你不太开心?”
时椿意心猛地一跳,像被窥探到了什么隐秘。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没有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匆忙地用筷子扒了一口碗里的白米饭送进嘴里。
商既明看着她略显僵硬的动作和那刻意的笑容,眸色微深。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微微颔首,仿佛接受了她的说法,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商既明原本以为晚餐时的异样只是自己的错觉,首到夜深人静,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身旁人的反常。
这段时间以来,即使时椿意称不上主动,至少也早己习惯了他的拥抱。
每晚他都会侧着身,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而她也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
这样的亲密无间己经持续了两三周,几乎成了他们的日常。
但今晚,当他像往常一样伸出手臂想要环住她的腰时,时椿意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更反常的是,她竟然用力地将他的手臂推开,甚至往床边挪了挪,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