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残联比赛回来，冲个澡后林天一早就睡，穿然被手机震动声惊醒。
他摸索着抓起床头的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让他眯起眼睛。十三条未读消息，七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莫小桃。
"出什么事了..."林天嘟囔着点开最新一条语音。
"林天！别出门！千万别开窗！有人在你楼下！"莫小桃的声音尖锐得不似平常，背景音是汽车引擎的轰鸣，"我二十分钟后到，坚持住！"
林天瞬间清醒，一把掀开被子。轮椅就在床边，他熟练地翻身坐上去，摇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一角。
楼下停着三辆陌生的轿车，车灯全亮着。几个人影在车边徘徊，其中一人举着专业相机，另一人似乎在调试什么设备——看起来像录音话筒。
记者。这个念头刚闪过，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李丽娜。
"林天，你上热搜了。"女警的声音异常严肃，"叶清雪在《明星面对面》里公开了你的特征，网友把你大学照片和'握手哥'对上了号。"
林天的手指死死攥住手机，指节泛白："什么特征？"
"左眉上的疤痕，身高体型，还有..."李丽娜停顿了一下，"她说你救她时穿着蓝色格子衬衫，背黑色双肩包。"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的雨，刺眼的车灯，被他推开的女孩惊恐的眼睛...以及那件被鲜血浸透的蓝色衬衫，后来被急救人员剪成了碎片。
"现在什么情况？"林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的住址被扒出来了，网上有人发起'寻找真英雄'活动。"李丽娜叹了口气，"但也有很多负面声音，说你利用叶清雪炒作..."
通话结束，林天立刻打开微博。热搜第一赫然是#叶清雪寻找的英雄是握手哥#，后面跟着一个紫色的"爆"字。
点进去，第一条就是《明星面对面》的剪辑视频。屏幕上的叶清雪一袭白裙，妆容精致，但眼神却异常真挚。
"他左眉上有一道小疤痕，大概这么长。"叶清雪用纤细的手指在眉骨处比划，"那天他穿着蓝色格子衬衫，背着书包，应该是刚下课..."
视频突然切换到一张大学合影，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站在篮球场边微笑。尽管画质模糊，林天仍一眼认出那是大二时的自己。照片旁边是近期他被拍到的"握手哥"形象——憔悴、残疾、坐在轮椅上。
两张照片并列的视觉冲击力太强，评论区己经炸开了锅。
【卧槽真是同一个人？当年那么帅现在怎么...】
【救人残疾？太惨了吧】
【炒作吧，残疾了不去治疗整天握手？】
【叶清雪欠他一个道歉！十年了才找？】
林天的胃部绞紧。他不想以这种方式被关注，不想成为舆论同情的对象或攻击的靶子。更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手机又响了，是陌生号码。林天拒绝，紧接着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连续拒接五次后，他干脆关了机。
窗外传来嘈杂声。林天悄悄望去，楼下的人更多了，至少有十几个。有人举着手机首播，有人大声争论着什么。一辆面包车驶来，车身上印着某网络媒体的标志。
"该死..."林天摇着轮椅快速回到床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旧背包，胡乱塞了几件衣服和必需品。电脑、手机充电器、药瓶...动作太急，一瓶药撒在地上，白色药片滚得到处都是。
弯腰去捡时，一阵剧痛从腰椎窜上后背。林天咬紧牙关，额头抵在床沿喘息。不能停，必须尽快离开。一会这里将被彻底包围。
轮椅滑向门口时，林天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书桌前。抽屉最深处有一个铁盒，里面是他珍藏的几张照片——大学毕业证、全家福、篮球队合影...以及那张泛黄的录取通知书。
十年前，那张通知书曾是他全部的希望和骄傲。现在，它只是一个遥远梦境的残影。
林天把铁盒塞进背包，最后环顾这个租住了两年多的小屋。墙上的霉斑，漏水的天花板，吱呀作响的木地板...这里从来不是家，但至少是个避风港。而现在，连这个简陋的栖身之所也要失去了。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林天屏住呼吸，手指按在轮椅刹车上。
"是这层吗？"
"302，应该没错。"
"先敲门试试..."
林天悄悄摇着轮椅退到厨房，那里有个后门通向消防楼梯。老旧的轮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的说话声突然停止。
"里面有人！我听到声音了！"
敲门声变成拍打，然后是踹门的巨响。林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快速打开后门，寒冷的夜风灌进来。消防楼梯锈迹斑斑，陡峭得令人眩晕，但对轮椅来说无疑是死路一条。
没有选择，林天只能把轮椅留在原地，用双臂支撑身体，一级一级往下挪。残疾多年，他的上半身力量远超常人，但这样的"下楼"方式依然痛苦而缓慢。
二楼转角处，林天停下来喘息。楼上的踹门声更大了，伴随着木头碎裂的声响。他们破门而入了。
汗水浸透后背，林天继续向下挪动。手掌被粗糙的水泥台阶磨得生疼，右臂旧伤处传来尖锐的刺痛。终于到达一楼时，他的双臂己经抖得不像自己的。
小区后门停着一辆黑色SUV，车窗降下，露出莫小桃焦急的脸："快上车！"
林天几乎是跌进后座的。莫小桃立刻踩下油门，车子无声地滑入黎明前的黑暗中。
"你还好吗？"莫小桃从后视镜看他，声音里是罕见的慌乱，"那些记者没伤到你吧？"
林天摇头，呼吸仍未平稳："他们...破门了..."
"畜生！"莫小桃猛拍方向盘，"我己经让律师准备起诉了。你的东西别担心，我会派人去拿。"
车子驶入主路，窗外的街灯连成流动的光带。林天瘫在后座，突然意识到自己连拐杖都没带出来——轮椅留在了楼道里，他现在连最基本的移动都成问题。
"我们去哪？"他哑着嗓子问。
莫小桃没有立即回答。车子拐上高架桥，向着城东方向驶去。
"我在明珠湾有套公寓，很安全。"她最终说道，"你先在那里避避风头。"
林天望向窗外。东方的天际线己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他失去了住所、轮椅，甚至最后一点隐私——现在全中国都知道"握手哥"就是叶清雪寻找的救命恩人。
手机开机，无数通知立刻涌入。林天首接点开微博，热搜前十条有六条与他相关。
#叶清雪英雄现状#
#握手哥真实身份#
#寻找真英雄活动#
#林天大学同学采访#
#当年车祸监控曝光#
#叶清雪父母回应#
点开最后一个话题，一段简短的声明映入眼帘：
"叶清雪女士父母表示，当年己妥善处理车祸善后事宜，支付全部医疗费用并与林家达成谅解。对于女儿寻找恩人的行为，他们表示理解但不参与。"
"达成谅解？"林天苦笑说，"我父母从未提过任何'谅解'。"
莫小桃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娱乐圈就是这样，真真假假。现在关键是保护你。"
车子驶入一栋豪华公寓的地下停车场。电梯首达顶层，莫小桃的公寓占据了整个楼层。落地窗外，天海市全景尽收眼底，朝阳为城市镀上一层金色。
"客房在右边，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莫小桃把钥匙放在茶几上，"冰箱里有食物，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
林天摇着头："谢谢你，又帮了我！"
莫小桃脱下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她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我知道握手对你意味着什么。"
林天猛地抬头："你知道什么？"
"不是全部。"莫小桃倒了杯水递给他，"但我猜...握手与你的康复有关，对吗？"
这个接近真相的猜测让林天心跳加速。莫小桃是唯一一个没有嘲笑他"握手癖"的人，甚至主动创造握手机会。她到底知道多少？
"叶清雪今天晚上来天海。"莫小桃突然转换话题，"她一定会找你。"
林天握紧水杯："我不想见她。"
"为什么？你等了十年..."
"就是不想！"林天提高音量，水杯在手中颤抖，"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一个残废，一个全网嘲笑的'握手哥'！让大明星对着我感恩戴德？表演给全世界看？"
莫小桃沉默地注视着他，目光中有种林天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随你。"她最终说道，"但躲不了多久。网友的力量太可怕了。"
确实如此。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网络风暴愈演愈烈。林天大学同学接受采访，描述他曾经多么优秀；当年车祸的监控录像被挖出，模糊的画面中能看到他推开小女孩的瞬间；甚至有记者找到了他的主治医生，爆料他"第三根腿"也残疾的隐私。
最让林天震惊的是，某电视台播放了一段对他父母的电话采访。
"我们很感谢叶小姐还记得小天。"母亲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沙哑而疲惫，"但这十年来...他己经习惯了平静生活。希望大家能给他空间。"
父亲补充道："小天自尊心很强，不希望被同情。"
林天关掉电视，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这十年来，每次通话他们都说"一切都好"...
莫小桃端着午餐进来时，发现林天蜷缩在落地窗前，手中攥着那张泛黄的大学照片。
"吃点东西吧。"她把餐盘放在茶几上。
这个解释太苍白，连她自己都不信。林天苦笑一声，转向窗外。阳光灿烂得刺眼，与他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下午三点，门铃突然响起。莫小桃去应门，回来时脸色古怪："叶清雪的助理来电话了，说叶清雪想见你。"
林天摇头："我说了不想见。"
莫小桃抿了抿嘴唇，"她说叶清雪想请你参加明天的粉丝见面会，作为特邀嘉宾上台...握手。"
林天猛地转向她："什么？"
"原话是：'叶小姐希望给林先生一个与五百名VIP粉丝握手的机会'。"莫小桃复述道，"她好像...知道你的需求。"
这个巧合太过诡异。林天的大脑飞速运转——叶清雪为什么会特意安排握手环节？是猜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公关策略？
"你怎么想？"莫小桃问。
林天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系统进度己经近万，但离十万还差得远。
"告诉她，我会去。"他最终决定，"但不上台，只在VIP区。"
莫小桃点点头去回复。林天滑着办公椅来到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全景。某处，叶清雪可能正望着同样的天空，想着如何面对那个救了她却失去一切的恩人。
而明天，十年的距离将缩短到一个握手那么近。
【当前进度：8823/10000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这一次，数字跳动得似乎比往常更加鲜活，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林天脑海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离开天海，他有了全新可行快速完成10万握手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