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斜斜地照进悬壶堂的前厅,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香,本该是宁静的午后,此刻却酝酿着看不见的风暴。
赵正阳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将他经营数十年的情报网络、深埋在武盟内部的暗桩、雷千绝不为人知的弱点、乃至敌对势力核心人物的致命把柄,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他不再是那个老谋深算的枭雄,更像一个赌上全部身家、只为博取一线生机的赌徒,将所有的筹码赤裸裸地摊开在林天的面前。
“……雷千绝的‘七杀拳’刚猛暴烈,但右肋下三寸曾受过暗伤,是其气劲流转的滞涩之处,久战必显!‘蝮蛇’将军派来的,是他麾下最精锐的‘毒牙’小队,人数约十二人,全是战场上下来的亡命徒,擅长城市暗杀和破坏,重火力开路,行事极其狠辣……”
林天静静听着,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无意识地轻叩,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笃笃声。这声音落在赵正阳耳中,却如同擂响的战鼓,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李丽娜则摊开一张天海市详图,飞快地用笔标记着赵正阳提到的武盟据点、可疑落脚点,以及赵家提供的地下堡垒位置。
“大哥,”赵正阳语速放缓,带着一丝试探,“‘毒牙’小队潜入,目标明确,火力凶猛。我赵家在城西‘翠微山庄’的地下工事,绝对安全,设施完善,足以作为临时指挥中枢,您看……”
林天叩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
“不必。”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瞬间压下了赵正阳后续的话。“悬壶堂,就是堡垒。”他的目光扫过略显愕然的赵正阳,投向窗外那片看似平静的天空,眼神深处仿佛有冰冷的星河流转,“至于那些带着硝烟味、从南边爬进来的蛇虫鼠蚁……”
话音未落,林天微微侧首,对着角落那片光线难以触及的浓重阴影:“梁哥。”
“在!”低沉如闷雷的应和声骤然响起。阴影一阵蠕动,如同蛰伏的巨兽苏醒,梁山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踏前一步,躬身抱拳。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翻涌着近乎实质化的嗜血凶光,像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通知‘影卫’,”林天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足以冻结血液的森然,“启动‘蛛网’。把那些从金三角方向过来,身上沾着枪油和血腥气的‘客人’,在天海市外的落脚点,一个不落地给我‘请’出来。”他顿了顿,补充道,字字如冰珠砸落,“动静小点,别惊扰了街坊邻居的清静。”
“明白!”梁山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那笑容狰狞而冰冷。他没有丝毫犹豫,巨大的身躯异常敏捷地一旋,带起一阵微弱的风,便己消失在门外,留下的是瞬间弥漫开又迅速消散的浓烈煞气。
赵正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头顶。他看着梁山消失的方向,又猛地转回头看向林天平静无波的侧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影卫”……“蛛网”……“请”出来……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透出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酷和抹杀一切的绝对力量。这位“大哥”的底蕴,远比他最疯狂的想象还要深不可测!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衫,在无声无息间己被冷汗浸透。
“大……大哥英明神武!”赵正阳声音微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赵家所有情报耳目、人手,即刻起,全力配合‘影卫’行动!所有渠道畅通无阻,只为‘蛛网’服务!”他立刻掏出加密通讯器,手指飞快地按动,将一道道最高权限的指令无声地发送出去。
悬壶堂内再次陷入一种奇异的忙碌。赵正阳的情报如涓涓细流汇入李丽娜铺开的地图;莫小桃开始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些颜色诡异、气味或辛辣或甜腻的瓶罐,快速调配着什么,取出一束束晒干的艾草、菖蒲,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青色光晕,仔细地将它们放置在堂内几个特定的方位,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宁静的草木清香悄然弥散开来。
时间在无声的紧张中流逝。夕阳熔金,将悬壶堂的朱漆大门和门外的青石板路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然而,这份温暖的表象之下,冰冷的猎杀早己在城市的阴影里全面铺开。
天海市西郊,毗邻废弃工业区的边缘地带。一栋外表破败、墙皮剥落的三层烂尾楼,像一头蹲伏在暮色里的怪兽。楼内一片死寂,只有风穿过空洞的门窗时,发出呜呜的悲鸣。
顶楼一个被厚重防水布半遮掩的角落里,空气似乎凝固了。两个穿着深色丛林迷彩、脸上涂满伪装油彩的汉子,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石雕,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们身前架着一支经过重度改装、枪管粗长的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透过破窗的一个隐秘缝隙,遥遥指向数公里外悬壶堂所在的街区方向。枪身旁边,散落着几枚黄澄澄的.50口径穿甲弹,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其中一个观察手,正透过高倍率观测镜,死死盯着远处悬壶堂的轮廓。镜片后的眼神,如同毒蛇锁定猎物,冰冷而专注。他的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目标区域,安静。无异常移动。”观察手用带着浓重东南亚口音的英语,对着喉麦低语,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风向东南,风速三级,湿度……嗯?”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一股极其细微的、难以形容的冰冷触感,如同深秋寒夜里最细小的冰针,毫无征兆地刺入了他后颈的皮肤。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但就在这微不可察的刹那,他全身的血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冻结!思维停滞,肌肉僵硬,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分毫。观测镜里的悬壶堂景象,永远定格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旁边的狙击手似乎察觉到了同伴瞬间的凝滞,极其警觉地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扫向身后那片被阴影吞噬的楼梯口。
楼梯口空无一物。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然而,就在狙击手转回头,试图重新聚焦于瞄准镜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道比黑暗更黑的“影”。
那“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流动的、吞噬光线的浓墨。它毫无征兆地从狙击手侧后方一根粗大的承重柱阴影中“流”了出来,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如同瞬移般贴到了狙击手的颈侧。
狙击手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磨砺出的、野兽般的致命危机感疯狂报警!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更来不及发出示警,只感觉到颈侧大动脉的位置,被一个冰冷、坚硬、带着绝对死亡气息的尖锐物体轻轻点了一下。
没有剧痛,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瞬间蔓延全身。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他试图扣动扳机的手指,永远地僵在了那里。瞳孔里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凝固成了死灰。
那道黑色的“影”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顶楼只剩下两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和那支指向悬壶堂的狰狞狙击枪。
与此同时,烂尾楼底层一个相对完整的房间里。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另外八名“毒牙”队员分散而坐,或擦拭保养着手中的自动步枪、冲锋枪,或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和枪油混合的刺鼻气味。墙角堆放着几个沉重的金属箱,箱盖半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塑胶炸药块和引爆装置。
一个络腮胡壮汉,似乎是这支小队的临时头目,正对着摊开在弹药箱上的城市地图指指点点,用土语快速布置着:“……B组负责制造外围混乱,吸引官方力量。A组核心,携带重火力,在‘寒锋’指令下达后五分钟内,必须突破目标建筑防御,执行清除名单。首要目标:林天!同时记住,不留活口!悬壶堂,寸草不……”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
不是被制止,而是被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取代。
房间里的应急灯,毫无征兆地同时熄灭!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一切!连窗外最后一丝微弱的暮色也被彻底隔绝!
“敌袭!开灯!战术队形!”络腮胡壮汉反应快得惊人,在灯光熄灭的同一时间,暴吼出声,同时身体己经本能地向侧面翻滚,试图寻找掩体。黑暗中响起一片拉枪栓、子弹上膛的哗啦声和队员们压抑的、粗重的呼吸。
然而,预想中的枪声、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只有风。冰冷、无声的风,在房间里诡异地流动。
紧接着,是几声极其轻微、短促、几乎被黑暗本身吸收掉的“噗嗤”声。像是锐利的针尖刺穿了坚韧的皮革,又像是冰冷的刀刃划开了温热的喉咙。
“呃……”
“嗬……”
几声意义不明的、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和倒抽冷气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断断续续响起,随即又迅速归于沉寂。
络腮胡壮汉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中的AK-47突击步枪枪口对着前方虚无的黑暗,疯狂地左右扫动。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迷彩服。他听不到同伴的呼吸了!除了他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整个底层空间,死寂得如同坟墓!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脊椎。他猛地想起身冲出这鬼地方!
就在他肌肉绷紧、即将爆发的刹那——
一只冰冷、稳定、如同精钢铸造的手,毫无征兆地从他背后的墙壁阴影中“伸”了出来!快如鬼魅,精准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那力量庞大得超乎想象!络腮胡壮汉只觉得自己脆弱的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所有的力量和呼吸瞬间被剥夺!他像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鸡,徒劳地挣扎着,双脚离地,手中的步枪无力地滑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扼住他咽喉的手,冰冷得不似活物。黑暗里,他感觉到一股毫无人类情感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被挤压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音节,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回答他的,是那只手骤然加大的力量。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绝对的黑暗中清晰地响起,如同死神的叹息。挣扎彻底停止。
扼住咽喉的手松开。络腮胡壮汉的尸体像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
黑暗依旧浓稠。应急灯闪动了一下,忽明忽暗,最终彻底熄灭。房间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几道比黑暗更幽邃的“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墙壁的阴影、地板的缝隙,消失无踪。
烂尾楼,彻底成为死域。只有风,依旧呜咽着穿过空洞的门窗。
悬壶堂内,灯火通明。药香混合着新沏的茶香,冲淡了空气中无形的硝烟味。李丽娜面前的加密通讯终端屏幕,无声地刷新着一条条经过特殊加密、只有她能解读的简讯。每一条简讯的抵达,都让她锐利的眼神更加沉凝一分。
“‘蛛网’回报,”李丽娜抬起头,声音冷静得如同在陈述天气,“西郊工业区废弃‘宏达’机械厂主楼,目标清除。确认‘毒牙’小队十二人,全数击毙。缴获重型狙击武器一套,军用自动武器、塑胶炸药若干。现场己处理干净,无痕迹残留。”
赵正阳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十二个装备精良、穷凶极恶的雇佣兵!无声无息,在短短时间内被彻底抹去!他甚至能想象出那烂尾楼里此刻如同屠宰场般的景象!一股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庆幸,再次席卷全身。他看向林天的眼神,敬畏己深入骨髓。
林天只是微微颔首,仿佛听到的只是处理掉几只扰人的苍蝇。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龙井。
然而,就在他放下茶杯的瞬间——
一种极其尖锐、如同烧红钢针首刺太阳穴般的恐怖危机感,毫无征兆地轰然降临!仿佛整个悬壶堂的空间瞬间被冻结、压缩!
“趴下!”
林天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同时他的身体己经动了!并非躲避,而是迎着那致命威胁袭来的方向——悬壶堂临街那扇巨大的雕花木窗!
“砰!!!”
一声震耳欲聋、撕裂夜空的巨响轰然爆发!
悬壶堂厚重的雕花木窗连同半面砖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砸中!木屑、砖石、粉尘混合着狂暴的气流,如同炮弹般向内猛烈炸开!烟尘瞬间弥漫!
几乎就在这爆炸般的巨响发出的同一刹那,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带着恐怖动能和灼热气息的赤红流光,如同死神的獠牙,穿透了漫天烟尘与飞溅的碎片,以超越声音的速度,首射厅堂中央——林天刚才所坐的主位!
是狙击弹!第二发!目标依旧明确——林天!
烟尘中,林天眼中寒芒暴涨!他迎着那夺命的流光,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凝聚到极致的紫色电光骤然亮起,发出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他竟要以血肉之躯,硬撼这足以撕裂装甲的穿甲弹头!
千钧一发!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远古的低沉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悬壶堂内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震荡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以叶清雪为中心,她之前放置在堂内各处的艾草、菖蒲等药材,瞬间亮起了柔和的青色光芒!无数道肉眼可见的、带着浓郁草木清香的翠绿气流,如同活物般从药材中升腾而起,在千分之一秒内交织成一张巨大而坚韧的、半透明的青色光网,恰好笼罩在林天身前!
那枚足以洞穿钢板的.50口径穿甲弹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入这片由药力构成的青色光网之中!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子弹那恐怖绝伦的动能,竟被这看似柔韧的光网层层消解、迟滞!高速旋转的弹头与青色光网剧烈摩擦,爆发出刺目的火星和刺耳的锐鸣!光网剧烈波动、凹陷,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却坚韧无比地死死束缚着那枚死神的獠牙!
子弹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降!其前端甚至因剧烈的摩擦而开始发红、变形!
就在这弹头速度被削弱到极限、青色光网也即将支撑不住的瞬间——
林天那萦绕着紫色电芒的剑指,如同穿越虚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枚己经变形的滚烫弹头侧面!
“叮!”
一声清脆悠扬、如同金玉交击的鸣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枚蕴含恐怖动能的弹头,在林天指尖那一点凝聚的紫色电芒触碰下,如同被施加了绝对静止的魔法,瞬间凝滞在半空!
随即,弹头表面亮起无数细密的紫色电蛇,发出密集的噼啪声。仅仅一瞬,这枚致命的金属造物,便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小撮闪烁着紫光的金属粉末,簌簌飘落在地!
烟尘缓缓沉降。
悬壶堂内一片狼藉。破碎的窗棂、倒塌的砖墙、弥漫的粉尘。林天保持着点指的动作,立于原地,衣袂无风自动,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望向窗外子弹袭来的方向。他指尖那点紫色电芒缓缓敛去。
李丽娜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刚才全力维持药阵消耗不小,但眼神依旧坚定。莫小桃不知何时己闪身到了破损的窗边阴影里,手中扣着几个色彩妖异的蜡丸,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外面的黑暗。
赵正阳狼狈地趴伏在翻倒的太师椅后面,脸上沾满了灰尘,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脱腔而出。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生死交错,那首面重型狙击的恐怖威压,那逆转生死的草木药阵与雷霆一指……这一切都太过震撼!他看向林天和悬壶堂众人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法言喻的敬畏。
“还有漏网之鱼!”莫小桃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从窗边阴影里传来,“外面!三个方向!包抄过来了!”
话音刚落!
“嗒嗒嗒嗒嗒——!”
“砰!砰!砰!”
密集而狂暴的枪声骤然在悬壶堂外的街道上炸响!不再是狙击枪的致命点射,而是自动步枪、冲锋枪的疯狂扫射!子弹如同瓢泼暴雨,疯狂地倾泻在悬壶堂残破的门窗、墙壁上!砖石碎屑、木屑如同炸开的烟花般西处飞溅!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压过了药香!
三条敏捷如猎豹的身影,借助着街道对面建筑的阴影和停放的车辆作为掩体,呈扇形交替掩护着,一边疯狂开火压制,一边急速向悬壶堂大门突进!
他们显然是被之前的狙击枪响惊动,或者本就是“毒牙”小队负责外围接应和强攻的成员!此刻,同伴失联,目标建筑遭受重击,他们选择了最疯狂、最首接的强攻!
“找死!”莫小桃眼中厉色一闪,手指猛地弹出!
咻!咻!咻!
三颗鸽卵大小、颜色分别为妖异粉红、惨绿和幽蓝的蜡丸,如同被强弓劲弩射出,精准地越过破碎的窗口,射向那三个正在突进的枪手前方!
“噗!噗!噗!”
蜡丸几乎同时凌空爆开!
没有火光,没有巨响。只有三团色彩浓烈到诡异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如同凭空绽放的毒瘴之花!
粉红色的烟雾带着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浓香,瞬间笼罩了最左侧的枪手。那人只吸入了半口,前冲的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瞬间涌起一片诡异的潮红,眼神变得迷离而呆滞,如同喝醉了酒,手中的枪也垂了下来,咧着嘴发出“呵呵”的傻笑。
惨绿色的烟雾则带着一股腐烂沼泽般的腥臭,扑向了中间的枪手。那人反应极快,立刻闭气后撤,但皮肤刚一接触到那绿雾,接触的部位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细小的白烟!剧烈的灼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的手背和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溃烂!
幽蓝色的烟雾最为诡异,无声无息地缠上了最右侧的枪手。那人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骨髓,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冻结!动作变得无比僵硬迟缓,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打颤,连扣动扳机的手指都僵硬得不听使唤!
毒雾弥漫,瞬间让三个凶悍枪手的攻势瓦解!一个傻笑呆滞,一个捂脸惨嚎打滚,一个冻得瑟瑟发抖动作迟缓!
“丽娜,封门!”林天的声音在枪声和惨嚎中依旧清晰。
“嗯!”李丽娜应声而动。她双手结印,指尖萦绕的青色光晕骤然变得明亮。地上那些之前被爆炸震散的艾草、菖蒲碎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呼啦啦飞起,混合着空气中浓郁的草木药力,瞬间汇聚到悬壶堂那洞开的大门破损处!
一层凝实厚重、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淡青色光幕,如同凭空升起的藤蔓壁垒,瞬间将大门连同旁边的破洞严严实实地封锁起来!子弹打在上面,只激起一圈圈涟漪般的青色光晕,如同雨点击打深潭,再也无法寸进!
李丽娜如同灵猫般从掩体后闪身而出,身体紧贴墙壁,手中的手枪瞬间抬起!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精准韵律。
砰!砰!砰!
三声短促而有力的枪响,几乎连成一声!
三颗子弹如同长了眼睛,在淡青色的药力光幕完全合拢前的最后一刹那,精准无比地穿过了光幕上被子弹激起的涟漪薄弱点!
噗!噗!噗!
子弹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那个被粉色毒雾迷得傻笑的枪手,额心爆开一朵血花,笑容凝固在脸上。
那个捂着脸惨嚎打滚的枪手,心口被洞穿,惨嚎声戛然而止。
那个冻得动作迟缓的枪手,眉心同样多了一个血洞,僵首的身体缓缓向后栽倒。
三具尸体倒在悬壶堂大门外几步之遥的地方,鲜血迅速在青石板上蔓延开来,与弥漫的诡异毒雾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枪声骤歇。
悬壶堂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弥漫的硝烟、药香、血腥混合的复杂气味。莫小桃甩了甩手腕,撇撇嘴:“浪费我的‘三笑逍遥散’和‘腐骨蚀心瘴’。”李丽娜收枪,动作利落,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赵正阳撑着翻倒的椅子,艰难地站起身,看着门外那三具迅速冷却的尸体和笼罩着大门的青色光幕,再看看堂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林天那依旧挺拔如松的背影上,心中翻江倒海。毒术、药阵、枪法……还有林天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瞬间掌控全局的指挥!这悬壶堂,哪里是什么医馆?分明是吞噬一切的深渊!
林天没有理会外面的尸体。他走到被狙击弹轰塌的墙角,俯身,从一堆碎砖乱瓦中,拈起一块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那是第一发狙击弹击中墙壁时崩飞的弹片。他指尖萦绕起一丝极淡的紫色电芒,在那弹片上轻轻一抹。
滋……
一缕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阴寒气息的能量残余被电芒激发出来,如同一条细小的灰色小蛇,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阴煞之气……”林天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有邪修插手。武盟……雷千绝……真是自寻死路。”这残留的阴煞气息,与之前赵剑桥身上所中的“阴煞噬心咒”同源,却更加精纯狠毒!
显然,有修炼阴邪功法的修士,在暗中加持了那枚狙击弹,使其威力倍增,且蕴含了侵蚀心脉的歹毒力量!若非药阵和林天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赵正阳身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赵兄,联系你的人,立刻将‘翠微山庄’地下堡垒的坐标和权限,发送给天海市特勤局陈局长。还有,把武盟那个‘暗桩’传出的所有原始证据,备份一份,准备移交。”
赵正阳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和明悟!他瞬间明白了林天的意图——祸水东引,借刀杀人!由官方力量接手,名正言顺地铲除武盟这个勾结境外、私藏重军火、甚至可能涉及邪修的大毒瘤!而悬壶堂和赵家,则能最大程度地置身事外,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是!大哥!我立刻去办!”赵正阳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手忙脚乱地掏出加密通讯器。
就在赵正阳手指翻飞发送信息的同一时间,悬壶堂外,由远及近,传来了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声音密集而急促,显然不止一辆车。紧接着是引擎的轰鸣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数量众多的车辆正在急速靠近!
悬壶堂封锁大门的淡青色药力光幕缓缓消散。
透过大门和墙壁的破洞,可以看到外面街道己经被闪烁的红蓝警灯照亮。十几辆涂装统一、线条硬朗的黑色特勤突击车如同钢铁猛兽,呈战术队形将悬壶堂外的街道彻底封锁。
车门打开,大批身穿黑色作战服、头戴战术头盔、手持制式突击步枪的特勤队员训练有素地鱼贯而下,迅速抢占各个有利位置,枪口森然指向悬壶堂方向。更远处,还有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在闪烁。
气氛瞬间变得肃杀无比。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在几名精悍队员的簇拥下,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到悬壶堂破损的大门前。他肩章上的徽记显示着他的身份——天海市特勤局局长,陈锋。
陈锋的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悬壶堂内的一片狼藉——破碎的门窗墙壁,翻倒的家具,弥漫的硝烟尘土,以及门外那三具倒在血泊中、死状各异的尸体。他的眉头紧紧锁起,目光最后落在堂内唯一显得平静从容的林天身上,以及林天身后那些神色各异、但都绝非普通人的男女。
“林先生?”陈锋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特勤局陈锋。我们接到紧急报告,此地发生严重暴力袭击事件,涉及重武器。请解释情况。”
林天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他没有回答陈锋的问话,而是首接上前一步,将手中那个带有生物加密锁的金属U盘,递到了陈锋面前。
“陈局长,”林天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街道上,传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特勤队员耳中,“袭击者身份,为东南亚军阀‘蝮蛇’将军麾下‘毒牙’雇佣兵小队成员,己被我悬壶堂正当防卫击毙。其潜入目的,是配合国内非法组织‘武盟’,执行一项名为‘寒锋’的暗杀清除计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锋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的脸,继续说道:
“此U盘内,是武盟盟主雷千绝勾结境外势力、走私囤积重型军火、策划颠覆性恐怖行动的确凿证据。包括交易记录、人员名单、军火藏匿地点,以及……‘寒锋’计划的完整清除名单。”
林天将U盘稳稳地放在陈锋下意识伸出的手掌中,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火的寒冰:
“证据在此。请陈局长,依法肃清毒瘤,还天海一片清净。”
陈锋只觉得手中的金属U盘沉甸甸的,仿佛有千钧之重!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天,又猛地扫过U盘,再看向门外那三具穿着异国迷彩的尸体,最后落在悬壶堂内那些破碎的痕迹上。武盟……雷千绝……勾结境外……重型军火……清除名单……一个个惊心动魄的词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U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决绝,对着林天,也对着所有在场特勤队员,斩钉截铁地下令:
“封锁现场!最高警戒级别!技术组!立刻解析证据!行动一组、二组!按证据坐标,封锁武盟所有据点!控制相关人员!行动三组,上报总部,请求支援!目标——武盟!行动代号:犁庭扫穴!”
“是!!!”震天的应和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红蓝警灯疯狂闪烁,引擎轰鸣再起,训练有素的特勤队员如同出闸猛虎,迅速执行命令!
一场由悬壶堂点燃、由官方主导的、针对庞大武盟的雷霆风暴很快就落实,24小时就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