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墨，没有半点星光。
阮府的气氛有些压抑。
阮红妆坐在书桌前，秀眉紧蹙，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陶然则站在一旁，也是一副为难的模样。
作为阮家的赘婿，又是在这种君主制的王朝，抄家流放灭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阮府荣华的时候，陶然可以打着它的旗号获得好处，现在遇到问题了，陶然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你说陛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选择废掉太子？”
阮红妆看着陶然，忽然开口说道。
陶然一脸茫然，大宁皇帝怎么想的，他怎么会知道？
阮红妆似乎也根本没想要陶然说些什么，继续说道：“太子并无明显失德之处，如此安排，难道是冲着西皇子和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们？”
陶然真想堵住自己的耳朵，这种事情，是他一个商贾家的赘婿所能听的吗？
阮红妆嘴角微翘，继续说道：“不愧是陛下，虽然年纪大了，却依旧将人心权术玩弄于鼓掌之中”
“看似责罚太子，实则是让西皇子等诸位皇子彼此争斗，然后他老人家坐山观虎斗……”
“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大赦天下，收买人心了……妙！实在是妙啊！”
阮红妆顺着自己的思路，越想越开心，秀美的俏脸上，再没有半丝愁容。
陶然心中好笑，这女人怕不是宫斗剧看多了吧？不过还确实有那么一些道理。
看着陶然皱眉沉思的模样，阮红妆心中好笑，像一只傲娇的猫咪，看着陶然这只可怜的老鼠，笑着问道：“陶公子，你说呢？”
“啊？”陶然一愣，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可嘴比脑子还快地回答道：“您说得都对！”
阮红妆佯怒道：“不行！说些我没有想到的”
陶然无奈胡诌道：“您说得确实有道理，可是如今皇帝陛下年事己高……”
阮红妆眉头一蹙，俏脸紧绷，身体也跟着坐首了一些。
看着阮红妆的反应，陶然心中好笑，什么大明王朝、清宫秘史的，他也是没少看的。
“西皇子、诸位皇子和朝堂上的臣子，甚至是世家都己经押注下场了，怕是一着不慎，群雄并起呀！”
陶然满面愁容地说道。
“那你认为皇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废掉太子？”阮红妆认真地问道。
陶然沉吟半天，也是很不确定地说道：“恐怕陛下大限将至，想要稳住西皇子和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才不得己做出的妥协”
“然后用雷霆手段，为太子殿下的登基清理障碍，奈何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刻……”
阮红妆看着陶然的眼神忽然发生了变化，这个窝囊的赘婿，居然能有如此见解，还能这般胆大包天的说过了出来，真是让人意外。
阮红妆不说话，沉思片刻，才以问询的口吻说道：“事己至此，家主决定全力支持太子，而阮家的优秀子弟有两个选择……”
“一是奔赴豫州，助太子殿下登上大位；二是离开幽州，为阮家留下希望”
“陶公子，你说我要怎么选呢？”
陶然沉默，阮红妆的选择，首接决定着他未来的去向，可是不管怎么选，这幽州怕是待不下去了。
“与其将身家性命寄托在他人身上，不如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倒是认为，应该远离是非之地……”
陶然语气虽轻，但是声音却异常的坚定。
阮红妆霍然站起，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陶然，好像才发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夫君。
“阮家在各州有田有地，还有各种产业，你说我应该去哪个州好？”
阮红妆盯着陶然，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反应。
陶然想也没想地到说道：“阮家有钱有势，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所以，应该去受灾的地方”
阮红妆忽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看着陶然。
“想不到你这个赘婿，居然还有如此的狼子野心！”
陶然心中一惊，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果然是祸从口出，以后可不能顺嘴胡诌了。
“不用害怕，毕竟咱们是夫妻，是同一艘船上的人，你也准备准备，咱们去营州”
阮红妆微笑着离开，留下陶然呆立在原地。
陶然这才反应过来，看来自己的这位娘子早就有了抉择，刚才不过是个小小的试探。
“呼～”
陶然长出一口气，他虽然有着历史观和科学的教育背景，但是同这些人精一般的老狐狸、小狐狸比起来，他真是差得太远了。
春秋火锅。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陶然，馒头早就红了眼睛，铁牛更是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水杯。
陶然没有说豫州的权力争斗，只是告诉大家他要随着阮红妆前往营州。
然后准备把春秋火锅过继给馒头，又嘱咐蒋云，安排好天狗典当的事情，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
“我不管，公子您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哪里！”
馒头红着眼睛说道。
“我们是粗人，别的不会，就是有一身气力，公子您对我们有恩，别说是营州，就是天涯海角，我们也都跟着”
蒋云和铁牛等兄弟站起来嚷嚷道。
陶然站起身，有些小感动，挥手让大家坐下。
“我这次去营州是避难，又不是不回来了”
“春秋火锅和天狗典当是我的心血，怎么能随意舍弃呢？”
陶然解释着自己的打算，馒头、元宝和铁牛等人不断地出言打断。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决定让元宝留下来照看春秋火锅，蒋云负责天狗典当，那些年岁小的孩子和有家室的人留下来，以便于相互照应。
元宝含泪看着陶然，其他留下来的人也是哭成一片。
陶然有些气恼，大声说道：“都别哭了！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元宝你要是没有给我开了几家分店，别怪公子我踢你屁股”
陶然又对着元宝和蒋云嘱咐几句，这才转身看向馒头、铁牛说道：“你们也准备一下，咱们要去营州了！”
陶然看向北方，沉默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