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族长徐崇文目送最后一支队伍远去,心里五味杂陈,转身对旁边的徐明浩说道:“下次再送行估计更凄凉,毕竟到时候连你也要走了。”
徐明浩拍拍他的肩膀:“看来你肩上的担子还是太轻了,不然你怎么还有时间伤春悲秋,对了这段时间忙着离开的事,也没时间去看,村后打的深井怎么样了。”
徐崇文一脸你放心的模样:“深井再有两天就能打好了,山上也按照要求做了安排,再有2个月,那里的庄稼就该成熟了。”
随后又压低声音,3处安全地也布置妥当了,现在就等着服徭役的人回来秋收。说来也是幸运,去北地的人里只有12个人去服徭役了,不然他们路上壮劳力不足,我们哪能这么放心。
两人边说边回了村,看着明显安静的村落,两人只能提高攀谈的声音,来压住内心的落寞。
而此时在北地的人,也翘首以盼族里的回信,每个月中旬,徐大彪都会给程记杂货铺送澡豆,并询问有没有自己的信,当初一切都没安定下来,他们留的地址就是这里。
不过再过3个月他们应该就能收到第二批人来北地的消息了。
府学:
今天徐墨阳刚走到府学门口,就见到林晟昊在门口张望。
徐墨阳纳闷,他前天不是刚上完课吗?遂好奇的问道:“砚堂,你大伯允许你天天来府学上课了?”
林晟昊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大姐昨天晚上传回消息,说今天有大人物来府学看看,让我今天来上课,最好得到大人物的青睐。”
“你大姐?”徐墨阳脑子飞速运转,忽然记起族长爷爷说过“林府的大小姐嫁到了永昌府知府家。”那岂不是上次见的陈知府跟他家是姻亲。
林晟昊有点尴尬,勉强解释了:“我大伯家的大姐姐嫁的是庶子。”其实他没说的是,不仅是庶子,还是最不受宠的,不然知府家的庶出公子,也轮不到跟自家结亲,而且大姐姐过的很是艰难,就算现在生下嫡子,也只能勉强站住脚跟,上次自己过了府试,姐姐本以为会让自家公爹对自家刮目相看,但没想到陈知府只是口头夸奖了两句,见到林晟昊后表现的也比较普通。
为此林晟昊还专门去信问过祖父,林员外只说,只有你站的足够高,别人才会重视你,而且就算再看好你,你大姐姐的身份也不会被抬起来,陈知府可不允许自家后院乱了规矩,他们嫡长子眼看着身体一天天弱,至今没有子嗣,三公子虽是嫡子,但比二公子(大姐夫)小了5岁,如今才成婚3年,儿子却还比二公子的嫡子(大姐姐的儿子)还大1岁,可想而知陈府后院的规矩和态度。
徐墨阳没有再提这件事,转而问道:“皇帝病重,哪个大人物还有心思到处视察呀?”
这个林晟昊真不知道,大姐姐能得到这个消息己是不易,再多的就没有了。
徐墨阳对这件事倒没放在心上,不是自己不想去攀关系,而是自己年龄太小,在大家的认知里天赋就算再逆天,出仕也得10年后,所以基本没人会招揽,因为回报周期太长,变故太多。
今天明伦堂的经义课格外拥挤。两人走进课堂时,差点被门槛绊一跤,平日里空着的十几个席位,今日竟然都坐满了陌生面孔。后排甚至临时添了几张条凳,看来得了风声的人真不少。
"云壑、砚堂!"陈明远在角落拼命招手,他旁边的位置居然奇迹般地空着。
两人挤过去坐下,才发现书案上多了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刚被人用指甲反复刮出来的,幸亏徐墨阳和林晟昊两个身量小,勉强能挤下。陈明远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知道砚堂今天来,不然我再多占个位置了。不过今天也是奇了,竟然这么多人。”
林晟昊凑到他耳边咬耳朵,陈明远先是狂喜,然后又蔫了,自己现在只是个童生,估计没戏。
徐墨阳看着能想明白的陈明远,不由得心里佩服,这么快就能想明白,不愧是案首。
放眼望去,徐墨阳看到前排的陈秀才正在疯狂翻书,那本《春秋》的页角己经卷成了波浪状;隔了两桌的赵公子面前摆着部装帧华美的典籍,细看竟是前朝大儒批注的《尚书》孤本,怕是花了上百两银子...,真是开了眼界了。
府学门口陶教授正在焦急的观望,很快陈知府引着两个年轻的公子出现了。陶教授正想行礼,其中一个华府公子摆手道:“本世子和萧世子就是来观摩一下,不用弄得人尽皆知。”
陶教授松了口气,恭敬的说道:“明伦堂的经义课就要开始了,不如咱们先去那里。”
魏王世子点点头,但是却说道:“让你身后的教俞带我们去就行,你和陈知府自便吧。”
陶教授和陈知府对视一眼,领命而去。
方教俞恭敬的引着两人,来到了明伦堂。
有些嘈杂的课堂,瞬间安静下来,实在是两位贵人再低调,也能看出两人的不凡,不说其他,就身后的侍卫看起来就不好惹。
两人也不在意,首接坐到了最后还空着的条凳上。方教俞偷偷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走上讲台。
"今日讲《孟子·告子下》。"方教俞的声音有些发紧,"请诸位畅所欲言。"
往常死水般的课堂突然沸腾。李举人第一个站起来,滔滔不绝讲了半柱香时间,从"故天将降大任"扯到漕运改革。
陈秀才紧接着引经据典,把孟子的话和《春秋》微言大义强行勾连,听得人头晕目眩。
徐墨阳心里那个佩服,这两人绝对是人才呀,哈哈哈,才学不说,这能攀扯的能力,一般人真做不到呀。
魏世子始终含笑听着,萧世子依然面无表情。
方教俞想要阻止,愣是找不到插话的时候,这能等陈秀才说完,方教俞就开始自己的讲解,再也不敢让学生们作答了。
等方教俞授课完毕,才发现两位世子早己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