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雕像的第三只眼裂开第七道缝时,天机坊的机关隼群掠过永宁关上空。
这些青铜铸造的巨鸟翼展十丈,腹部镶嵌着琉璃星图,洒下的不是阴影而是齿轮状的孢子。陈山挥刀斩落一只机关隼,发现其骨架内蜷缩着昏迷的百姓——他们的太阳穴插着玉蚕丝,瞳孔扩散成北斗阵型。
"牧大人,这份见面礼可还入眼?"
浑厚男声从最大的机关隼传出。隼背开启暗门,走下的男人戴着半张白玉面具,露出的下巴布满齿轮纹身。他手中把玩的九连环正发出婴儿啼哭,每个铜环都刻着"柒"字血符。
陈山的独眼突然刺痛。面具下的气息太过熟悉,分明是三百年前被他亲手斩灭的陆子修!
"惊讶吗?"男人摘下面具,露出机械与血肉拼接的面容,"当年你劈开的不过是具傀儡。"他扯开衣襟,心脏处跳动着星云状的核心,表面嵌着阿箬的冰晶凤仙花瓣。
永宁关地底传来轰鸣。枯死的巨树残骸突然首立,树根处伸出万千青铜手臂,将红绡雕像拖入地脉深处。陈山腕间的铃铛疯狂震颤,阿箬的虚影在琉璃星图中浮现:"师兄,天机坊要重启星门!"
面具男抬手结印。机关隼群在云端拼成巨型罗盘,指针正指向极光海方向。海水突然沸腾,升起九座青铜楼船,船身篆刻的《天工开物》残篇竟与《太墟残章》产生共鸣。
"这才是真正的天机坊。"男人指尖轻点,船楼射出锁链缠住陈山,"你以为星骸能量只能用来制造瘟疫?"
锁链触及皮肤的刹那,陈山看到恐怖幻象:九艘楼船内部堆满青铜棺椁,每具棺中都沉睡着与红绡容貌相同的少女。她们心口的冰晶凤仙连接着星图导管,正将吸收的瘟疫能量转化为湛蓝光柱,轰击着极光海深处的星门封印。
阿箬的铃铛突然炸裂。
碎片中迸发的星尘凝成钥匙,插入陈山额间的莲花印。剧痛中,三百世记忆如洪流冲刷——第九十七次轮回里,他曾潜入天机坊密室,在《天工造物谱》末页见过同样的楼船设计图,而落款竟是……
"灵毓秀!"
陈山挥刀斩断锁链。刀气劈开最近那艘楼船的甲板,露出舱内正在运转的巨型机枢。齿轮中央悬浮的月光石核心里,赫然封存着灵毓秀的半缕残魂!
"师姐……为什么?"
月光石突然迸发青光。灵毓秀的残魂睁开双眼,机械化的声音响彻海域:"星门必须重启,这是唯一的救赎。"
红绡的笑声从地底传来。枯树残骸绽放出黑色太阳,瘟疫灰烬重新凝聚成星尘风暴。陈山在飓风中看到更深的真相:天机坊楼船吸收的不仅是瘟疫能量,还有每个被解救的感染者体内残存的星骸泪——它们正在重铸阿箬跃入星门前的躯体!
面具男突然惨叫。他心脏处的星云核心被黑色太阳吞噬,机械身躯爬满青铜苔藓。九艘楼船同时调转炮口,湛蓝光柱汇聚成量子洪流,轰向陈山背后的虚空。
空间被撕裂的刹那,星门深处伸出阿箬的血肉之手。她的指尖缠绕着星尘锁链,每根锁链都拴着个哭泣的星骸婴孩。
"师兄,抓住我!"
陈山纵身跃入量子洪流时,看见灵毓秀的残魂在月光石中垂泪。她的口型比出最后的秘密:
【天机即牢笼】
永宁关在强光中汽化,唯有红绡的雕像从灰烬里浮起。她额间的莲花印完全碎裂,第三只眼彻底睁开——
里面跳动着阿箬的金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