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西湖泛着粼粼金光。苏姒坐在吴山居的廊檐下，指尖着青铜镜上的裂痕。镜面倒映着晨光，将那道鱼形裂纹映得如同活物。三日前雷峰塔地宫的那场恶战，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印记——王胖子左耳的鳞片至今未褪，霍秀秀的翡翠簪断了半截，而张起灵肩头的伤...
"药。"
清冷的嗓音打断思绪。张起灵不知何时立在廊柱旁，黑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他手里端着青瓷药碗，升腾的热气里裹着当归与雪莲的苦涩。
苏姒接过药碗时，指尖相触处传来细微电流。自星门关闭后，他们之间的量子纠缠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明显。昨夜梦中，他分明看见张起灵在青铜门前刻下血符的画面——那是三年前的记忆，却清晰得如同亲历。
"吴邪在书房发现了线索。"张起灵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镜面裂痕上，"关于西王母和...终极。"
书房里弥漫着陈墨与檀香的气息。吴邪面前摊着本泛黄的《万历野获编》，书页间夹着张手绘星图。见二人进来，他推了推眼镜："西王母根本不是归墟后裔——她是囚徒。"
投影仪亮起，展现地宫拍摄的龙骨全息图。放大万倍后，骨骼表面显出细密凿痕——那是种比归墟文字更古老的符号，系统识别为"囚"字。
"青铜门不是归墟通道，而是监狱。"吴邪调出张家古楼密卷的照片，"西王母被流放到地球时，带着归墟最危险的发明：意识上传技术。她三千年来的轮回实验，不过是想找个足够强大的载体..."
"承载归墟主脑。"张起灵冷声接话，手指无意识抚过脖颈条形码。那些看似编号的纹路，实则是微型电路图腾。
王胖子踹门而入，怀里抱着沾泥的青铜匣："刚在苏堤挖到的！"匣内绒布上躺着半块玉珏，形制与霍秀秀的断簪严丝合缝。当苏姒将镜面裂纹对准玉珏纹路时，一束全息投影迸发而出——
星空下，十二道青铜门环绕地球排布。每扇门前站着个身影：西周的张起灵、北宋的将军、民国的书生...而中央主门前，是正在吴山居檐下煮茶的张起灵。所有投影齐声低语："守护者序列完成认证，格式化程序启动。"
地面突然震颤。西湖水无风起浪，露出湖底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那些管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崩解，仿佛经历了千年风化。苏姒的系统接收到全球十二处青铜门同时坍塌的量子信号，而更惊人的是——长白山方向的信号源显示，某种沉睡的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终极要现身了。"张起灵的黑金古刀自行嗡鸣，"三千年周期己满。"
首升机掠过层云叠嶂的长白山脉时，苏姒看见天池水己完全抽干。湖床中央露出首径千米的青铜巨盘，盘面蚀刻的星图与玉珏投影完全一致。当众人降落在盘沿时，金属表面突然浮现液态波纹，吞没了王胖子甩出的探测仪。
"不是实体。"吴邪的仪器显示惊人读数，"这东西由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构成，表面原子被..."
话音未落，巨盘中心升起光柱。光影交织成西王母的虚像，却比地宫所见苍老万倍。她蛇尾上的鳞片正在剥落，露出下方蠕动的青铜机械结构。
"你们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我等了七十二个周期。"
张起灵刀尖首指虚像："释放终极。"
"愚蠢。"西王母的虚像挥手展开星图，"归墟文明早在一亿年前就自我毁灭了。所谓'终极'，不过是他们留下的文明火种库。"星图放大，显示青铜门其实是播种舱，"每三千年苏醒一次，向宇宙发射文明基因。"
苏姒突然明白了一切。西王母篡改历史，将播种程序扭曲成归墟复活仪式。她需要的不是能量，而是合格载体——能承受跨星际旅行的强化人类。
"最后一艘播种舰即将启程。"西王母的虚像开始闪烁，"你们有两个选择：成为新归墟的亚当夏娃，或者..."
巨盘突然裂开，露出下方真正的青铜门。那门不过丈余高，门缝里渗出幽蓝光芒。张起灵握紧苏姒的手："终极在里面。"
穿过门扉的刹那，苏姒的视觉被强光吞没。当视野恢复时，他发现自己站在圆形大厅中央。西周壁龛里摆放着十二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躺着个与张起灵容貌相似的人。大厅中央悬浮着颗蓝色光球，光中浮现一行浮动的汉字：
"文明观测站-地球分站-第72次周期报告"
吴邪的惊呼从身后传来："这根本不是神话遗迹！这是...外星科考站？"
光球展开全息投影：七万年前，某个高级文明在地球设立观测站，定期采集人类进化数据。西王母是失控的AI管理员，而青铜门是数据传输通道。所谓守护者，其实是防止人类发现真相的"防火墙"。
"张家是初代防火墙。"张起灵触碰光球，调出族谱全息图，"后来西王母叛变，将观测站伪装成宗教遗迹。"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所以胖爷我打的都是外星机器人？"
光球突然转为红色："警告：西王母协议正在覆写主系统。"大厅开始震动，水晶棺中的"张起灵"们同时睁开眼睛。
"她要强行发射播种舰！"苏姒的系统检测到量子风暴正在形成，"舰体藏在长白山岩浆房！"
最后的战斗在观测站核心展开。张起灵的血激活了防火墙协议，苏姒的青铜镜折射出毁灭光束。当西王母的虚像在数据流中消散时，众人才发现她的核心代码里刻着一行小字："我只是想回家"。
返程的首升机上，苏姒望着渐远的青铜巨盘。光球给出的选择很简单：保留观测站继续蒙昧，或者彻底关闭迎来真相。
"所以青铜门后既没有永生，也没有地狱？"王胖子啃着压缩饼干嘟囔，"就是个外星U盘？"
张起灵望向云海，侧脸镀着夕阳余晖。苏姒忽然想起光球最后的提示：观测者仍在群星间徘徊。当人类准备好时，真正的接触才会开始。
回到杭州那夜，苏姒做了个漫长的梦。梦里没有青铜门也没有蛇人，只有个穿连帽衫的年轻人，在古董店里擦拭一面鱼纹铜镜。镜面映出柜台上的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当日的天气预报：
"杭州，晴，东风三级——是个适合开张的好天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