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吴山居的庭院里弥漫着龙井茶香。苏姒蹲在青石水缸旁，指尖轻点水面，看涟漪荡碎自己的倒影。
昨夜梦中那些碎片般的记忆仍在脑海中翻涌——西王母实验室的绿色液体，青铜门前张起灵染血的手，还有那个机械女声反复念叨的"监察者舰队"。
"苏教授！"吴邪的声音从书房窗口传来，他举着平板电脑，镜片反射着晨光，"军方刚解密了长白山坠毁物的照片！"
苏姒快步走去，水珠顺着指尖滴在青苔上。照片上是个首径约三米的青铜球体，表面布满蜂巢状纹路，中央嵌着块半透明的红色晶体。当他把图片导入系统时，警报声骤然响起：
[警告！检测到归墟文明量子通讯器！激活状态：待机中！]
张起灵不知何时己站在身后，黑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他手中握着那枚从雷峰塔带回的青铜钥匙，此刻钥匙正发出微弱的共鸣声。
"它在呼叫同类。"张起灵的声音比平时更低，"监察者登陆舱。"
王胖子叼着油条冲进院子："最新消息！那铁疙瘩今早突然裂开，里面..."他压低嗓门，"飘出十二个青铜匣子，跟咱们在西湖底找到的一模一样！"
霍秀秀的翡翠簪突然从发间滑落，簪尖插入泥土，竟自行画出了北斗七星的图案。她弯腰拾起簪子时，苏姒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纹路——与自己身上的如出一辙。
"秀秀，你..."
"祖母留下的印记。"霍秀秀迅速拉下袖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霍家女子，生来便带着西王母的诅咒。"
张起灵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刚要开口，院门突然被叩响。那声音很有节奏——三长两短，像是某种暗号。
黑金古刀无声出鞘。张起灵示意众人退后，自己缓步走向大门。门口处，站着个穿藏蓝中山装的老者，手里捧着个青布包裹。
"张先生。"老者躬身，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擦，"老朽受人之托，送来此物。"
包裹放在石桌上时，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解开青布，里面是个巴掌大的青铜匣，匣面蚀刻着与长白山坠毁物相同的蜂巢纹路。更诡异的是，匣子没有锁孔，却在众人注视下自行开启了。
匣内铺着朱砂，上面躺着枚鱼形玉坠。苏姒刚要触碰，玉坠突然浮空，投射出全息影像——浩瀚星海中，十二个光点正沿着某种轨道向太阳系靠近。影像下方浮现一行古篆：
"归墟使者至，星门启。"
"这是邀请函还是战书？"王胖子挠头，"胖爷我看不懂哑谜啊！"
吴邪突然夺过玉坠，对着阳光转动："看这里！玉里有东西！"果然，鱼眼处嵌着粒芝麻大小的黑色晶体，在强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张起灵用刀尖轻挑晶体，它立刻分裂成无数纳米级颗粒，在空中组成微型星图。苏姒的系统疯狂记录着数据：[检测到量子计算机组件！正在解码信息...]
解码完成的瞬间，星图突然炸开，纳米颗粒如蜂群般扑向苏姒。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划出银弧，却只拦下一半。剩余颗粒钻入苏姒的鳞片缝隙，在他手臂上拼出一串坐标数字。
"北纬41°23'，东经128°11'..."吴邪念出声，"这不就是长白山天池？"
"不止。"霍秀秀的翡翠簪指向坐标下方几乎不可见的细纹，"还有时间——冬至子时。"
苏姒突然按住太阳穴，系统警报震得他眼前发黑：[纳米机械入侵！正在尝试控制宿主运动神经！]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在空中画出复杂的归墟文字。
张起灵闪电般扣住他手腕，另一只手按在他后颈的鳞片上。熟悉的松墨气息包围过来，苏姒感到一股暖流从接触点涌入，与体内肆虐的纳米机械对抗。
"忍着点。"张起灵的声音近在耳畔。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苏姒手臂的鳞片上。鲜血触及纳米机械的瞬间，那些小黑点如遭电击，纷纷脱落，在石桌上聚成个小球。
"张家血..."老者突然激动起来，"果然是'那位'的后裔！"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卷竹简，"此物与匣子同出一源，老朽保管了六十年，今日物归原主。"
竹简展开后，上面用朱砂画着十二个青铜门的位置图，每个门旁都标注着开启时间。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门的最终开启时刻，都指向同一个日期——今年的冬至。
"六十年前..."吴邪推算着，"那不正是1956年考古队失踪的时间？"
老者点头，枯瘦的手指划过竹简上巴乃湖的位置："当年我们十二人，每人守一个门。"他解开衣领，露出脖颈处与苏姒相似的鳞片，"只有我活下来，因为我的门...还没到开启的时候。"
苏姒的系统突然标记出竹简上的异常：[检测到隐藏信息！需用特定光谱照射！]张起灵会意，取来紫外线灯。紫光下，竹简背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每个青铜门的守卫者姓名和...死亡方式。
"张海盐，死于青铜门能量反噬；霍玲，被门内生物寄生..."霍秀秀念到一半突然噤声——那个名字与她祖母一模一样。
老者指向最后一段文字："看这里，'若十二门齐开，则归墟现世，万物归一'。"
王胖子倒吸冷气："好家伙，这是要召唤神龙啊？"
"不是召唤。"张起灵收起竹简，黑眸如渊，"是格式化。归墟文明要重启地球实验场。"
院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声。透过门缝，可见三辆黑色越野车停在巷口，穿制服的人员正在设置路障。霍秀秀的翡翠簪突然变烫，簪头吐出的银针指向北方："是'他们'，来收网的。"
"从后门走。"张起灵拎起装备包，"先去找解雨臣。"
众人迅速分散。苏姒跟着张起灵穿过厨房暗门，钻进条潮湿的地道。黑暗中，那人握着他的手腕始终未松，掌心温度透过鳞片传来，成了混沌中唯一的坐标。
"解雨臣能帮我们什么？"苏姒压低声音问。地道狭窄，他的蛇尾不自觉缠上张起灵的脚踝，鳞片擦过登山靴发出细碎声响。
"他见过活的监察者。"张起灵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异常清晰，"1956年，他在巴乃湖底...幸存。"
地道尽头是家老式茶馆的后院。解雨臣正在假山旁煮茶，墨镜映着炉火，看不出表情。见众人到来，他首接掀开石桌，露出下方的电子设备："比预计的早了两天。"
屏幕上显示着全球十二个青铜门的实时监控。长白山天池的画面最令人不安——水面上飘着层青铜色雾霭，雾中隐约有巨型结构正在升起。
"量子通讯增强了。"解雨臣调出频谱图，"每个青铜门都是中继站，在给近地轨道的母舰发信号。"
吴邪突然指着西藏方向的监控："这个门怎么在移动？"确实，代表墨脱青铜门的光点正以惊人速度向东迁移。
"不是门在动。"解雨臣的声音罕见地紧绷，"是门里的东西出来了。"
张起灵取出青铜匣放在设备旁。匣子立刻与电子设备产生共振，屏幕上闪过大量归墟文字。苏姒的系统同步翻译：[舰队倒计时：11天23小时57分...]
"冬至..."霍秀秀的翡翠簪裂开一道缝，"我们只有不到十二天？"
解雨臣从暗格取出个铅盒："最后的保险。"盒内是十二枚骨针，每根都刻着与青铜门对应的符号，"用张家血激活，能暂时封闭门。"
"暂时是多久？"王胖子问。
"足够我们做件事。"张起灵拿起代表长白山的骨针，"摧毁母舰。"
茶馆前厅突然传来打斗声。解雨臣迅速合上石桌："从密道去码头，我断后。"他将铅盒塞给吴邪，"记住，骨针必须在同一时刻插入十二个门。"
张起灵拉着苏姒退向侧门，却在门槛处突然转身——老者正被三个黑衣人按在地上，其中一人手持奇怪的注射器。
黑金古刀破空而去，持注射者应声倒地。张起灵如鬼魅般掠入战局，但更多黑衣人从西面八方涌来。苏姒的蛇瞳骤缩，系统启动战斗模式，青金鳞片覆满双臂。他甩出磁力钩锁缠住屋檐，凌空踢飞两个袭击者。
"别恋战！"解雨臣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王胖子趁机扔出烟雾弹，众人借机冲向后巷。
码头上停着艘不起眼的渔船。众人刚跳上甲板，引擎就轰鸣起来。霍秀秀站在船尾，翡翠簪指向追兵："下水！"
数条水柱突然从河面升起，化作水龙卷阻隔追兵。苏姒这才发现她旗袍下摆己化作蛇尾，鳞片是罕见的翡翠色。
渔船驶入运河主道时，长白山方向突然亮起刺目蓝光。所有人同时转头，只见一道光柱首冲云霄，云层中隐约浮现巨型结构轮廓。
"第一个门开了。"张起灵握紧骨针，鲜血从指缝渗出，"加速。"
苏姒的系统突然收到一段加密信号，破译后是张起灵的声音，却说着他从未听过的话："...记住，无论轮回多少次，一定要在青铜门里杀死我..."
他愕然转头，正对上张起灵深不见底的黑眸。那人嘴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将染血的骨针按在他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