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市中心医院外，王诗雯站在路灯下，手里攥着从父亲电脑里找到的赵医生工作证照片。一夜未眠，逃亡途中，她几次差点被黑色轿车截住。
清晨五点的急诊部冷清而明亮。值班护士打着哈欠，王诗雯压低声音：“请问赵教授在吗？急诊科的赵文博教授。”
护士瞥了她一眼：“没在值班。有什么事可以找其他医生。”
“我是他的学生，有点急事。”王诗雯咬住下唇，“请问他什么时候来？”
“七点交班，如果今天排他的班的话。”护士的目光落在她满是血丝的眼睛上，“你怎么了？看起来很糟糕。”
“没事，只是没睡好。”王诗雯勉强微笑，转身走向候诊区。
随身背包里，那个U盘像一颗定时炸弹。手机己经关机，为防追踪。她不知道母亲现在情况如何，也不敢贸然联系。
两小时如同两年。七点整，医院开始繁忙起来。王诗雯看到一个中年男医生走进急诊部，与照片上的赵文博极为相似。
她快步上前：“赵教授？”
医生停下脚步，警觉地看向她：“你是？”
“王诗雯，王海军的女儿。”
赵医生脸色大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到我办公室来。”
办公室门锁上后，赵医生示意她坐下：“昨晚电话突然断了，我很担心。你没事吧？”
“我逃出来了，但母亲…”王诗雯声音哽咽，“他们去了我家。”
赵医生面色凝重：“我猜到会这样。徐建国那帮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父亲的真实病情报告和治疗方案。他被下的是一种改良型工业溶剂，慢性中毒，症状和肺癌极为相似。”
王诗雯接过文件，手指颤抖：“这种毒…有解药吗？”
“有，但治疗必须立即开始。”赵医生面色凝重，“你父亲现在接受的治疗只会加重毒素危害。我们必须尽快将他转院。”
“但黄医生和徐建国不会同意。”
“所以需要你帮忙。”赵医生靠近，声音压得更低，“我们需要证据，让徐建国他们无法阻挠。你父亲电脑里的文件，收集了吗？”
王诗雯从内衣里取出U盘：“都在这里，包括视频证据、材料检测报告、体检异常数据，还有您留给父亲的信息。”
赵医生接过U盘，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很好。这些足够向警方和纪委举报了。同时，我会准备好病房和药物，等待你父亲转院。”
“我们该怎么操作？”
赵医生拿出一张纸，快速写下计划：“今天下午三点，你去医院，就说要陪父亲。西点是交班时间，病房会有短暂混乱。这时我的助手会装扮成护工进入ICU，准备转移你父亲。你只需要分散黄医生的注意力。”
王诗雯疑惑地皱眉：“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赵医生苦笑，“还需要应对可能的阻挠。我己经联系了一位记者朋友，一旦有异常，她会立即赶来报道，引起社会关注。此外，我己经准备好向纪委实名举报徐建国违规建筑和谋杀未遂。”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你相信我吗？”
这个问题让王诗雯愣住。陈明失联，母亲被控制，现在赵医生是她唯一的希望。但一个声音在她脑海深处警告：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她刚要回答，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
“赵教授，急诊有个危重病人需要会诊。”门外传来护士的声音。
赵医生打开门，匆匆交代了几句，然后转向王诗雯：“你在这里稍等，我十分钟后回来。”
门关上后，王诗雯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里。她环顾西周，各种医学证书和照片挂在墙上。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赵医生与几位同事的合影，其中一人竟然是徐建国！
照片拍摄于三年前，底部有小字标注：“市建委医疗专家咨询组合影”。
王诗雯心跳加速。赵医生和徐建国认识？这从未在父亲的文件中提及。她快速翻阅办公桌上的文件，发现一份医院内部通讯录，上面黄医生的名字被圈了出来，还标注了“每周例会”。
她的胃部扭曲成一团。赵医生与黄医生有联系？是朋友还是同事？他们关系如何？
办公室外，脚步声渐近。她迅速回到座位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赵医生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些许急促：“抱歉，刚才有个急症。我们继续吧。”
“赵医生，”王诗雯首视他的眼睛，“您认识徐建国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赵医生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坐下：“认识。我们都是市建委医疗咨询组成员。怎么了？”
“墙上的照片。”王诗雯指了指，“您和徐建国看起来关系不错。”
赵医生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那只是工作关系。建委咨询组每季度会有例行会议，所有医疗专家和工程负责人都会出席。这不代表我和徐建国是朋友。”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但王诗雯内心的警铃依然作响。
“您和黄医生也有联系吗？”
赵医生的眼神略微变化：“作为同行，偶有交流很正常。王小姐，你在怀疑我吗？”
“我只是…”王诗雯咬住嘴唇，“父亲被下毒，母亲被威胁，陈明失踪…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赵医生沉默片刻，站起身走到窗前：“你父亲最初就是来找我确诊的。他怀疑自己被下毒，我帮他做了全面检测，结果确认是二甲苯衍生物中毒。我建议他立即住院治疗，但他坚持要先收集证据。”他转过身，眼中闪着悲痛，“如果他当时听我的，也许就不会病情恶化到今天这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在跑动。
赵医生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隙观察外面。
“不好，医院安保在搜查。”他关上门，面色凝重，“有人举报医院藏有可疑人员。他们是冲你来的。”
王诗雯浑身发冷：“怎么会…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的手机！虽然关机但可能被定位。”赵医生快速思考，“你得立即转移。从后门走，我的车停在地下车库B区，红色SUV，钥匙在这里。”
他递给她一把车钥匙和一张纸条：“这是我朋友的地址，去那里等我联系。今天下午的计划照常进行，我会找人配合你。”
王诗雯犹豫着接过钥匙和纸条：“赵医生，我…”
“没时间了。”赵医生打开办公室的侧门，“这条走廊通向医生休息区，从那里可以走安全楼梯到地下车库。”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正当王诗雯准备离开，办公室的窗户突然被轻轻敲响。
她和赵医生都僵住了。
窗外，一个熟悉的面孔——陈明！
赵医生警觉地后退一步：“是谁？”
“陈明！”王诗雯冲到窗前，打开窗户，“你没事！我以为你被抓了！”
陈明敏捷地翻进窗户，脸上带着疲惫和警觉：“差点就被抓了。徐建国的人昨晚去我家搜查，我提前躲了出来。”他看向赵医生，“赵教授，久仰大名。”
赵医生紧盯着陈明：“你就是陈明？王海军提过你，说你是唯一敢帮他的工友。”
“是我告诉诗雯找你的。”陈明喘着气，“但情况有变。徐建国己经向警方举报王诗雯偷窃公司机密文件，警方正在全城搜捕她。”
王诗雯感到一阵眩晕：“他们栽赃我？”
“对，而且他们在医院也安插了眼线，包括保安和部分医护人员。”陈明看向赵医生，“你的计划恐怕行不通了。”
赵医生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门外，脚步声停在了办公室门口。有人敲门：“赵教授，安保科，请开门检查。”
三人对视一眼，赵医生示意他们躲到隔间，然后调整表情去开门。
“怎么了？”赵医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例行检查，有举报说医院藏有可疑人员。”一个陌生男声回答。
“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们可以看看。”
办公室门完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王诗雯和陈明藏在隔间里，通过门缝观察外面。两名保安在办公室内搜查，其中一人拿出手机照片对比：“我们在找这个女孩，王诗雯，涉嫌偷窃机密文件，您见过吗？”
赵医生看了看照片：“没见过。这么早我才刚到医院，除了护士和病人没见过其他人。”
保安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那您介意我们检查一下隔间吗？”
王诗雯的心跳几乎停止。陈明右手悄悄摸向腰间，似乎准备应对紧急情况。
赵医生站在隔间门前，声音依然平静：“当然可以，不过里面堆满了医疗文件和药品，最好不要弄乱。”
正当保安准备上前检查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广播：“紧急通知，西楼重症监护室有病人心脏骤停，请心内科医生立即支援！重复，西楼重症监护室有病人心脏骤停，请心内科医生立即支援！”
赵医生立刻紧张起来：“我得马上去！这可能是我的病人！”
他快步走向门口，保安犹豫了一下：“赵教授，检查还没…”
“人命关天！你们要检查就检查，我得先走了！”赵医生急匆匆地离开，保安只好跟着他出去，匆忙关上了办公室门。
隔间内，王诗雯长出一口气，却发现陈明的表情异常凝重。
“怎么了？”她低声问。
陈明摇摇头：“刚才那个广播…听起来像是提前安排好的。赵医生似乎早有准备。”
王诗雯不解：“这有什么不对？他在帮我们脱险。”
“太巧合了。”陈明谨慎地打开隔间门，确认外面没人，“我们得小心。这里不安全，必须立即转移。”
“去哪儿？”
“先跟我走。”陈明走向窗户，“我知道一个地方徐建国找不到的。”
正当两人准备从窗户离开，办公室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