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雯望着那扇被重重关上的门，耳边还回荡着赵澜最后那句 “如你所愿”。玄关处的感应灯自动熄灭，将她笼罩在黑暗里，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她缓缓滑坐在地，指尖触到门框上残留的雨水，冰凉得刺骨，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
客厅里还飘散着雪松混着酒精的气息，在灯光下泛着晦暗的光，那是他留下的气息，让她的心更加凌乱。她蜷起双腿，将脸埋进膝盖，终于让压抑了一整晚的泪水决堤。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手上，凉凉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告知父亲病情的消息，她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却连抬起手指回复的力气都没有，此刻她的心里全是赵澜，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我们真的不能......” 她想起自己说这句话时，赵澜眼中瞬间熄灭的光，那眼神里的失落和痛苦让她心如刀绞。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她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压痕 —— 那是刚才攥得太紧留下的痕迹，仿佛在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
雨幕中，赵澜依然站在楼下，那扇熟悉的窗户还亮着灯，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望着那扇窗户，压不住心头翻涌的酸楚。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难道身份和地位真的比他们的感情更重要吗？
次日清晨，王诗雯站在电梯里，用粉底仔细遮盖眼下的青黑。昨晚的痛哭让她的眼睛红肿，眼下也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她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脆弱。镜面反射出她苍白的唇色，她咬了下嘴唇，试图让它们看起来红润些，可这一切都是徒劳，她的疲惫和憔悴还是无法完全掩饰。
“早啊，诗雯。” 林睿在电梯门关上前挤了进来，递给她一杯热美式，“你看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肿的眼皮上，欲言又止。
“熬夜改方案。” 她接过咖啡，热气氤氲间垂下眼帘，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用熬夜改方案这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林睿的目光在她微肿的眼皮上停留片刻：“赵总今天一早就召集产品部开会。” 他压低声音，“听说安晴特意从 22 楼下来‘旁听’。”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八卦和好奇，可王诗雯此刻根本无心关注这些。
王诗雯的指尖在杯沿收紧，安晴的出现让她心里一紧，她不知道赵澜和安晴之间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切。电梯停在 28 层时，她深吸一口气，挺首脊背走了出去，试图用坚强的外表来掩盖内心的不安。走廊尽头的会议室玻璃墙内，赵澜正指着投影屏幕说着什么，剪影挺拔如松。安晴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鲜红的指甲在平板上轻轻敲击，她的姿态优雅，可在王诗雯眼里却充满了威胁。
她的工位上放着一盆新换水的绿萝，旁边整整齐齐码着三份标书。最上面那份贴着便利贴：“东南亚市场数据己更新。——R” 她知道是赵澜，看到这熟悉的字迹，她忍不住看向会议室 —— 赵澜曾经也这样，在她熬夜时悄悄留下备注，那些温暖的瞬间此刻却让她的心里更加难受。
此时会议室里，赵澜将激光笔指向季度报表：“上季度云平台在汽车行业的渗透率提升 12%，这个数字足以反驳各位对转型速度的质疑。” 他的声音沉稳，可眼神里却透着一丝疲惫。
“但研发投入超支也是事实。” 财务总监推了推眼镜，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安晴突然轻笑：“我倒觉得赵总太保守了。如果按智创的方案，现在市场份额至少......”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挑衅，试图挑战赵澜的权威。
“安总监。” 赵澜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像冰封的湖面，可微微握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情绪。“我们讨论的是实业数据，不是假设。” 他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投影仪的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道紧绷的下颌线勾勒得愈发锋利。安晴的红唇抿成一条细线，指甲在平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显然她对赵澜的反驳很不满。
下午，王诗雯正在核对合同，“诗雯？” 苏念敲了敲她的隔断，“营销部要团建聚餐，你来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她刚要回答，余光瞥见安晴带着两个助理朝赵澜办公室走去。那扇磨砂玻璃门开了又关，隐约传出模糊的谈笑声。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我今晚要准备述职材料。” 她听见自己这样回答，用准备述职材料这个借口来逃避，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参加团建聚餐。
夜幕降临时，整层楼只剩下她一个人。电脑屏幕的光照着她疲惫的脸，文档上的字开始模糊成片。她揉揉眼睛，邮箱突然弹出新邮件提醒。
发件人：Zhao.Lan
主题：述职参考
附件里是份详尽的答辩指南，连可能遇到的刁钻问题都列了应对策略。正文只有三个字：「我相信你。」看到这封邮件，她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回复框开了又关，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心里满是纠结。窗外，28 楼的高度让她能看见整座城市的灯火，其中最亮的那栋正是赵澜住的公寓楼。她想起今早路过茶水间时，听见清洁阿姨说赵总办公室的灯亮到凌晨西点，他一定也和她一样，在为一些事情烦恼吧。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父亲复查报告。她正要点开，忽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抬头望去，赵澜的身影在玻璃门外一闪而过，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他看起来很疲惫，也很落寞。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他停下脚步，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电梯。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又逐盏熄灭，就像某个被按捺下的念头，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随着灯光的熄灭，被永远地埋在了心底。
王诗雯收回视线，发现文档光标还停在「职业规划」那一栏。她缓缓敲下：“成为值得被信任的人”，又逐字删去。窗外又开始下雨，雨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极了某人克制着没有落下的泪，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未来的路，她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