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渺渺一瞬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
她像是看见傅烜的西装“哗啦”地当众全部脱落,露出了里头不堪入目的肉体。
“好可怜。”她又说。
“你一定是疯了,”她咬着手指关节,梨花带雨地说,“就算我不喜欢你了,傅烜,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能当个疯男人啊。”
许楚辞:“……”
她说:“他看起来没疯,只是爹。”
谢渺渺抹泪:“又疯又爹,傅烜,你终究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
她是真的在哭,并非做戏。
毕竟傅烜与她那些欢爱的时光,虽然啰里啰嗦,但也温柔多情,对她无微不至,如今却露出了这般丑陋的嘴脸。
她又很快理清重点,转身握住许楚辞的手:“许许,你别怪我,都是他说的。”
许楚辞:“……”
大周六的,卷入一场下午三点狗血档都市爱情剧。
她按住谢渺渺的手。
“别往上摸了。”
谢渺渺:“许许,你的小臂又紧实了。”
见谢渺渺执迷不悟,傅烜痛心地面相都变了,他跟个电视剧里经典的苦情男二一样,攥着心口的衣料,桃花眼眸色变深,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许楚辞好心:“心脏病犯了?”
傅烜冷厉地瞪她一眼,缓了一缓,看向谢渺渺,沉沉道:“渺渺,我是为了你好,你可以不明白,我会让你明白。”
许楚辞:“……”
她咳了咳,用一种威严的口吻说:“傅烜,作为董事长,你今天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傅氏集团的颜面,别再胡搅蛮缠,要端庄。”
傅烜几乎是瞬间扬起了眉眼,眼眸睁得极大,扭过头,首勾勾地盯着许楚辞。
“你在用什么口吻对我说话?”他一字一句地问。
许楚辞:“爹的口吻,你的口吻。”
说好听点,上位者的口吻。
在傅烜的人生中,用这样口吻说话的,有他的父辈、指导者,从他进入到权力体系中心后,就极少再有人这样对他说话。
他习惯这个口吻的说教,但女人?
傅氏集团权力体系内的女人,大多是辅助性角色,决策层中也以男性占大多数,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一个传统、稳定的构造。
傅烜就在这样一个男女平等但不平权的世界里长大。
他不认为许楚辞有资格对他说教。
首先,许楚辞是个女人。
傅烜:“许老师。”
其次,许楚辞是他的下属,学校底层员工。
许楚辞却挑眉,说:“傅烜,我不喜欢别人在下班后提及我的工作。以权压人,也很符合‘爹’的标准。”
傅烜面对许楚辞时,因着优越感,能更快地冷静下来。
男女平等吗,只有闲的无事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失意的人,才会以“男女平等”为时尚挂件,在网上寻求存在感。
“巧言令色,”他轻视许楚辞,说,“你总用爹这个词,为什么?因为用妈辱女,你就辱男吗。”
许楚辞不知为何想挠头。
“……不是,我都骂人了,”她说,“就是为了侮辱你啊,你是男的,所以我确实是辱男,any question?”
傅烜对她的无赖感到愤怒,冷斥:“许楚辞,你这样如何为人师表?”
许楚辞听到他十分低级地攻击她的职业,倍感无聊,说:“傅烜,你真是疯了。”
她对谢渺渺说:“他破防了,你解决。”
傅烜同时看向谢渺渺,眼底漫上红色:“渺渺,你不要再被她迷惑。”
谢渺渺却挽住许楚辞的手。
“许许,你好棒,”她兴奋地说,“以后我有孩子,你也要教她怎么骂纠缠不放的坏人,好吗。”
许楚辞:“……”
她不得不说:“你对我的职业有误解,我也算为人师表。”
傅烜脸色极其难看,呼吸粗重,他的小太阳,怎么会自甘堕落,坠入污泥,与许楚辞同流合污。
派对BGM不知何时变了。
这一桌的男人各有姿色,本就引人注目,如今加上了谢渺渺,凑成了一桌情感大戏,更是令DJ灵感迸发。
【你的微博里面辣妹很多,原来我也只是其中一个】
许楚辞:“……”
爱情经典神曲——《伤不起》都出来了。
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而此时的主人公,傅烜,他己经顾不上是否在公众场合,一旁的人是否在看热闹,他将无谓的矜贵、优雅全部舍弃,因为实在无法容忍谢渺渺离他而去。
他颤声,问:“渺渺,你为什么要这样。”
BGM背景:【万分难过问你为什么,难道痴情的我不够惹火!】
谢渺渺看向他痛苦的表情,说:“傅烜,抱歉,许许比你好太多了。你知道的,我对有意思的人很难放手,但你今天表现得太没意思了。”
她叹气:“没想到最后一面,你也这么无趣。”
傅烜面色苍白:“渺渺。”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谢渺渺却像每个故事里最经典的坏女人,一边倚靠着新“男人”——许楚辞,一边对被抛弃的深情男人说:“抱歉,亲爱的,她能给我更好的生活。”
而傅烜也像每个狗血故事里被抛弃的怨夫一样,怨恨着让伴侣变心的小三。
他勉强维持最后的体面。
“好,”他说,“你幸福就好。”
BGM停。
再放就要版权费了。
此时,作为谢渺渺前未婚夫的富华走上来,漫不经心地搂住了谢渺渺的肩膀,强行把谢渺渺的头掰了回来。
他朗声:“放心,我会给她幸福。”
这一举动让在场几个男人都绷紧了脸。
许楚辞想嗑瓜子:“好造型。”
富华:“……”
傅烜站首,沉声:“凭你?你不过是个弃夫。”
富华轻笑:“那你呢,无名无分,你又有什么资格?”
傅烜:“话不要说太早。”
富华冷哼:“你是不见婚礼不掉泪?”
傅烜:“渺渺结婚了又如何。”
他对谢渺渺说:“我不会用婚姻束缚你,我也知道婚姻束缚不了你。”
许楚辞插了一句。
“各位,结婚了还是要尊重一下婚姻法。”
她就像那个狗血都市剧中间过度的公益普法广告。
傅烜深沉留下一句:“渺渺,我会等你。”
话是这么说,他在离开时却狠狠地拽松了领带,眼尾向许楚辞射来一道冰冷的光。
许楚辞深感冤枉。
谢渺渺的未婚夫在这,谢渺渺的外国小情人也在这,连想撬墙角的小偶像也在这,要说小三小西小五,怎么也轮不上她。
傅烜还是她校董。
她对于自己用能力争取到的工作,还是十分珍惜。
毕竟出了学校这道门,大家各凭家境。
许楚辞没有家境,要动用人脉,多多少少会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说:“看来我要另谋出路了。”
谢渺渺为她加油:“没关系,许许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许楚辞:“你有资格说没关系?”
她伸手重重按住谢渺渺的肩膀,眼含杀气:“你记住,我之后因为你的死遁事件蒙受的一切损失,你都需要无条件赔偿。”
“以及,金枪鱼在哪?”
谢渺渺殷勤地给许楚辞指了金枪鱼寿司的位置。
许楚辞临走前,看向那位外国人。
“Frank,你没必要把脸遮起来,”她说,“我早知道你来我们学校当外教是别有用心了,不过你这个学期要做到尾啊,我们班上孩子还是很喜欢你的。”
Frank:“……”
在这样的场合,见到工作上的同事,他还是有些羞耻——有种外面兼职当牛郎,却招呼到了同事的感觉。
他把头埋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