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过来以前婆婆还说他儿子是工人工资高，嫁过来吃香喝辣就享福吧。
结果呢，只有刚嫁过来的一个多月不错，后面就不行了。
自从开始定量之后吃的就更差了，她己经吃了半个多月白薯就咸菜了，她这婆婆连白菜萝卜都不舍得炒一个。
王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得赶紧怀上。等她怀了孩子，她也要吃肉。
同样天天吃白薯的还有宋家。
宋父去年好不容易托人介绍了个临时工的工作。结果上个月被人举报拿了厂里的东西倒卖。
这年代偷拿厂里东西是要坐牢的。宋母赶紧拿出家里的积蓄把钱赔了，还在老板办公室哭，给老板下跪求老板别追究了。
新社会老板哪儿敢让人下跪啊，再加上现在又在搞公私合营。
吓得老板赶紧让助理把人扶起来，有话好好说。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全厂通报，丢的东西也不多，既然损失补上了就算了。但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在用了。
宋母把宋父领出来，回家后大吵了一架。宋母让宋父把偷东西卖的钱拿出来，宋父死活不给，咬死了己经全花完了。
他每天上班钱能花到哪儿去？宋母不信他都花完了，但他咬死了不说宋母也没办法。最后这事只能又不了了之了。
在宋母发工资前的这段日子一家子五口人每天都吃白薯土豆，偶尔吃一顿窝头。宋琴和宋画连半个窝头都吃不上，白薯土豆都只能吃一个。
宋画还好，宋琴下了学还要干家里的干活，还要糊火柴盒，吃一个根本扛不住。可宋父可不管这个，敢多吃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前院和后院的还好说，平时看不见也就罢了。
余家、林家和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林江要是看见了就给宋琴和宋画点馒头、窝头什么的。余夏偶尔会偷偷给宋言棋点吃的。
进入十月，张母己经卧病在床好几天没出门了。院子里的大妈、婶子们有来看望的，回去后都在传她这次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这次李大妈主动过来帮忙，两家人因之前张母帮忙扫盲的事又亲近了不少。张母自然也不会让人白白帮忙，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这天上午，外面阳光正好，张母坐在石桌旁边晒太阳边看书。
听外面有人说话，张母抬头看过去，从月亮门进来了三个男同志，一个年龄稍长的带着两个高壮的小伙子。
其中一个高壮的小伙子把因为好奇跟过来的街坊们拦在了中院，守在月亮门和他们聊了起来，不让人跟进去。
另两个走到张母面前，年纪稍长的同志轻声开口，“同志您好，我们是张参的同事，我叫柳宇。是这样的，张参同志因工作原因于两天前己经牺牲了，因为是突发事件并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和遗物。”
“啪嗒”一声书掉在地上，张母刚刚拿书的手颤抖着，另一只手连忙扶住桌子才没有倒下去。
“节哀，同志。我们本来要坐车去隔壁市开会，没想到张参同志他们那辆车突然爆炸，车上的图纸资料都烧毁了，张参和另外两名同志当场......”柳宇看张母脸色惨白，没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聚在中院的街坊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三位同志不一般，两个高壮的小伙子一看就是当兵的。
想打听打听张家出什么事了，奈何这小伙子死活挡在这不让进，嘴还特别严，问就是没什么事。
吴大妈觉着一定是有事，没再凑热闹转身出了院子往机械制造厂跑。
过了半晌，张母觉得耳鸣声小一点了，轻声问道：“为什么会爆炸？”
她需要知道，这个同志不清楚她就去问张参的领导，如果还不知道，她就去问再上面的领导。总之，她要知道。
“事件初步调查清楚了，我们昨天截获了一封发往岛上的电报......具体的不能说，但张参同志是为国牺牲的，我们向您保证一定抓获敌人。请您节哀。”
张母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沉默着流泪。
柳宇顿了顿又开口道：“同志，张参同志的葬礼在单位礼堂举行，您一会儿和我们一起过去吧，请节哀。还有就是......”
说到这柳宇表情僵硬起来，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不妥。但这是规定，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还有就是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您家里。您放心，我们不会损坏任何东西，只是要带走张参同志的一些工作文件和图纸。请您多担待，我们有我们的规定。”
张母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柳宇没有动，他没有搜查的权利，全程都是跟在他身后的高壮小伙子在检查。
全部检查完后三人带着张母一起出了院子，坐上车往重工业部去了。
张母全程脑子都是懵的，到了地方下了车，工作人员带着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
中午，林晚晚和梁春禾最早放学回来听院子里大家说张家的事，忙跑到跨院。
一看张母果然不在两人对视一眼撒腿就往外跑，路上碰到了正往回走的周转和潘志强他们。
“诶，你俩跑什么，出什么事儿了？”潘志强拦下两人。
“周转你跑的快，你快去叫张序川，让他赶紧回家。”林晚晚着急地推周转和潘志强，让他们赶紧去找人。
周转看两个姑娘急成这样，忙问道：“到底怎么了？川子哥他们年级今天去郊区劳动了。川子哥家出事儿了？是张婶子？哎呀到底怎么啦你俩倒是说啊！”
梁春禾在一边掉眼泪，林晚晚声音也带着哭腔。
“我们也不清楚，但是院子里的人都在说张家这回出大事了。说有车过来把张婶子接走了。我们看张婶子果真没在家就想去找张序川。”
说着两人又推了周转一把，“你跑得快，你快去啊。”
周转听了撒腿就往东首门跑，昨天张序川说了他们今天去郊区劳动但没说是去哪个村。反正往东首门跑准没错，他们之前的几次劳动都是东郊那边。
宋言棋看着眼眶红红的林晚晚，走过去关心道：“你没事吧？”
林晚晚摇了摇头，往周转跑的方向望，“我就是担心张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