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今天同她搭档拍摄微电影广告的男艺人会是顶流徐宴之,阮亦慈默默在心中盘算。
徐宴之靠一部耽改剧逆天改命,以她目前的咖位,能和这样的前辈合作算是天上掉馅饼,被动抬咖了。
但此人也是圈内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仗着顶流光环与地位,没少对合作女演员动手动脚。
“听说徐老师昨天半夜才到…”
“一来就去夜店…”
助理压低声音,未尽的话语在看见门口人影时戛然而止。
“阮老师,久仰。”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徐宴之穿着蓝色休闲衬衫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
他伸出手,腕间的克罗心手链叮当作响:“终于有机会合作了,我是你今天的一日男友,徐宴之。”
“徐老师好。”
阮亦慈礼貌性地握了握他的手,却在抽离时被他故意捏了下虎口。
她抬眼,对上徐宴之意味深长的笑容,余光瞥见远处走来一行人,最前面的是亦致行界CEO。
落后半步的高挑身影却让她抓着咖啡杯的手一抖,差点洒在衣服上。
那人穿着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正低头与身后随行的助理交谈,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连皱眉的弧度都那么熟悉。
“各部门准备!”
导演的喊声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第一个镜头是沙滩追逐。
阮亦慈飞快调整好状态,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蓝白格子套裙被海风吹得翻飞。
徐宴之小跑着从后面追上来,待她跑到椰子树下时轻轻拉住她的手腕。
“Cut!很好!准备下一个镜头。”
导演话音刚落,那只本该松开的手却顺着她的小臂徐徐滑到了腰际。
“阮老师的腰,”他凑近她耳边,呼吸喷在她的颈侧,“比镜头里看着还细。”
她踉跄着躲避,后退了半步,脸上仍挂着完美无瑕的职业假笑,“下一场戏要开始了。”
接下来是热恋中的情侣玩水嬉戏的场景。
按照剧本,徐宴之应该从背后环抱住她,最后随着镜头缓缓推进,定格在两人靠在沙滩的汽车前,露出鲜明的品牌LOGO。
“A!”
导演的喊声刚落,阮亦慈就感觉腰上一紧。
徐炎之十分自然亲昵地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海浪里跑。
“慢点!”阮亦慈笑着惊呼,声音里带着剧本要求的甜蜜娇嗔。
冬天的海水漫过脚踝,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徐宴之立刻体贴地停下脚步:“冷吗?”
他低头看她时,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个镜头需要特写,徐宴之故意抬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并不存在的沙粒。
按照剧本,阮亦慈应该害羞地低头,然后被他抬起下巴。
但当他的手指碰到她皮肤时,她突如其来打了个寒颤。
“卡!”导演皱眉,举着喇叭喊道,“阮老师,表情不对,要再甜蜜一点。”
“抱歉。”阮亦慈闭了闭眼重新调整状态,再睁开时,眼底己盈满柔情。
第五次重拍时,徐宴之拉着她在浅水区转圈。
她配合地转身勾住徐宴之的脖子,指尖划过他后颈的碎发。
阳光在她脸上跳跃,为鼻尖那颗小痣平添几分俏皮。
“这样?”她歪头轻笑,声音甜得像融化的蜜糖。
徐宴之耳尖瞬间通红。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在浅滩上追逐嬉戏,浪花溅湿了她的小腿。
他没按剧本要求,将她打横抱起,在镜头前转了个圈。
“完美!”导演刚喊完CUT,一道冷冽的男声切了进来:“重拍。”
闻言,在场工作人员纷纷回头。
站在监视器旁穿着挺括的深灰西装的男人,皱眉重复道:“重拍。”
导演不满地回头,看到提出要求的人竟然是亦致行界CTO李鸿雨,瞬间汗颜。
面对甲方爸爸,片长素来强硬的导演瞬间结巴起来:“李、李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鸿雨平铺首叙:“这个转圈的动作太轻浮,不符合品牌调性和想要传达的理念,车辆入镜角度也需要重新调整。”
……
站在海岸边上的阮亦慈并没有听清他们的交谈,只隐约听到风声里传来的一声声“李总”。
她忽然想到一年多前,阮院长查出癌症那会儿,在最艰难的时刻,她也有窝囊地想过,要不要找他议和。
可是他留下的联系方式是个空号,她打了一遍又一遍,从最开始的忐忑到失落最后变成了绝望……
原来西年不见,当年那个承诺说要带她离开福利院的哥哥,己然成长为科技新贵。
徐宴之讪讪放下阮亦慈。
接下来的拍摄中,他收敛了许多。
最后一个镜头需要等待黄昏降临,徐宴之借着走位再次贴近,手正欲滑向她后背,突然被一道阴影隔开。
“借过。”
李鸿雨单手插兜站在两人之间,另一手举起分镜脚本:“这个镜头,建议改为男女主分开站在车头两侧。”
导演目瞪口呆,这怎么和剧本写的不一样,现在是要闹哪出?
陈导求助地望向后面沙滩椅上喝着新鲜椰子汁的亦致CEO,却见他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
“那…那就按李总的要求来。”导演无奈妥协。
“好的,导演。”
阮亦慈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她感觉脑袋越来越沉重,但脸上仍旧挂着敬业得体的微笑。
傍晚的阳光照在脸上,却怎么也驱不散体内涌上的一阵又一阵寒意。
最后一个镜头拍了整整八条才过,收工时夕阳将海面染成橙红色。
浪花飞溅,打湿了她的衣衫。
布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海风一吹,冷得彻骨。
阮亦慈站在原地,小渔立刻上前用浴巾裹住她发抖的身体。
眼前的沙滩天旋地转,助理关切的脸忽近忽远。
“阮老师,你脸色好白?”徐宴之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轻轻避开。
“没事。”她勉强笑笑,强撑着往回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耳朵嗡嗡作响。
回到房车里换回自己的衣服,刚出来就看见李鸿雨抱臂倚在车头。
周围不少工作人员侧目打量,李鸿雨视若无睹,安静等待她下车。
和从前一样。
他总会单肩背着书包,另一只手拎着校服,旁若无人地等在女校门口那棵百年榕树下,接她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