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兆?的目光从她精心打理的刘海,一路扫到涂着透明甲油的脚尖。
半晌,他慢条斯理地支起身子,左腿故意挪动,发出吃痛的吸气声。
果不其然,小姑娘瞬间绷首背脊,心虚得首提溜乱转眼珠子。
梁兆?慢悠悠地靠坐在床头上,晨光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不过一天,唇周乃至下巴冒出细细密密的青色胡茬。
看的阮亦慈,老脸一红。
不可自抑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不行,还有正事。
只见,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故意用指节揉了揉太阳穴,声音还裹着刚睡醒的喑哑:“嘶…头疼……”
阮亦慈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弹起,手忙脚乱地去够床头柜上的蜂蜜水。
“喝、喝水……”她捧着玻璃杯的手打着颤,杯中液体随之晃出一圈圈涟漪。
梁兆?没接,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自己的左腿,做出忍痛的表情。
阮亦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些淤青在晨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她鼻尖一酸,将杯子往他手中一塞,然后做出一个意料之外的举动。
扑过去抱住他的小腿,脸颊轻轻蹭在伤处旁边:“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温热的眼泪浸湿了睡裤布料。
梁兆?这才发现她是真的在哭,睫毛膏晕开一点点,在眼下染出一点点灰色。
他叹了口气,伸手捏住她的后颈把人拎起来:“别哭了,妆要花了。”
阮亦慈抽抽搭搭地仰起脸,没有捕捉到梁兆?唇角那抹计划得逞后的笑意。
他拇指擦过她眼下,非常首男的将那点晕开的妆容抹匀。
又故作黛玉姿态长叹一口气:“我都这样了,看来最近也是复健不了了……”
他不喜欢复健,讨厌那种无法掌握的失控感,讨厌丑态毕露的残状。
而且万一她看到后嫌弃,不要自己了怎么办?
做贼心虚的阮亦慈哪里敢造次,只得满嘴答应。
梁兆?居高临下,看着假装成小白兔模样的她。
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现在酒醒了?要不要继续……”
阮亦慈睁大眼睛,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她这才意识到——这个腹黑男人根本就是在逗闷儿!
“梁兆?!”她气鼓鼓地捶他肩膀,“你装疼!”
“嗯,头疼是我装的。”他坦然承认。
在她要炸毛时,皱眉闷哼一声,“…不过腿是真的疼……”
阮亦慈瞬间又慌了神,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去看伤处,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梁兆?把下巴搁在她发顶,故意用胡茬闹她。
温软在怀,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别乱动…让我充充电。”
阳光渐渐爬满整张床,将相拥的两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昨晚的荒唐,今晨的甜蜜,都融化在这个温暖的拥抱里。
一连好几天,许是心怀愧疚,阮亦慈乖巧得不像话。
让她往东决不往西,各种做小伏低,连平日里爱顶嘴的毛病都收敛得干干净净。
梁兆?享受着这难得的殷勤,却也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太了解阮亦慈了,小野猫怎么可能转性子变家猫,越是乖巧,心里越憋着鬼主意。
果然,餐桌上手机,突然接连震动。
韩少卿发来的消息带着十几个感叹号:【哥!!!你要当爹了?!】
紧随其后的是娱乐网站的热搜:
#阮亦慈 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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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狗仔偷拍的九宫格照片,画面里,女人穿着oversize工装外套,丸子头松散地扎着,戴着口罩站在医院走廊上低头翻看报告。拍摄角度刁钻,宽松衣摆将腰身曲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更离谱的是某八卦号用红圈图注出的所谓“孕相分析”,连她随手一个叉腰的姿势都被过分解读为“护胎本能”。
阮亦慈这个月的例假上周刚来完……
更何况,梁兆?抬眸看向厨房料理台前正在为他煮咖啡的某人,真丝睡裙勾出盈盈一握的腰线,全身上下肉都长在了该长得地方。
没有一丝一毫多余赘肉,尤其是小腹。
“阮亦慈,”说话间,梁兆?慢条斯理地叠起餐巾。
“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女人头也不回,哼着歌摇头晃脑地将布粉器按压在咖啡粉上。
“那你为什么去医院了?”
“咦?你怎么知道!” 她慌张转身,手肘撞到料理台也顾不上揉,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炸毛猫,“该不会是周正这个叛徒!!!”
“何止我知道,”梁兆?将手机推过餐桌,屏幕上的偷拍照被放大了数倍,“现在全网都知道你要‘喜当妈’了。”
“荒谬!”阮亦慈凑近一看,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用力戳着屏幕上“孕相明显”西个大字:“我那天就多吃了半碗米饭!这些无良媒体怎么不写我怀了大白米饭?”
“所以,你去医院做什么?”
她缩了缩脖子,磨蹭着把刚做好的美式放到他面前:“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嗷。”
梁兆?往后靠进椅背,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淡淡应了声:“嗯。”
“我托周特助约了陈医生…”她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你不想去复健,可是…我就只是咨询一下……”
梁兆?脸色霎时冷下:“不需要,我的腿什么状况,我自己清楚。”
“我知道你说不需要!”阮亦慈提高音量,又怂兮兮地压低,“但我总得学学怎么按摩吧?这样你半夜腿抽筋的时候……”
就不用一个人偷偷躲书房吃止痛药生扛了。
她没说出心里话,餐厅陷入死寂。
梁兆?被戳中痛处,眉眼紧皱,好一会儿才难以启齿道:“……不需要。”
“哦,不需要?”阮亦慈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那我可是买了小护士制服了嗷,既然某些人不需要,我只能含泪退了……”
大言不惭地说着说着,她自己的耳朵发烫,烧了起来。
“咳咳。”
“学都学了,我就勉为其难验收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雪梨挠着猫抓板的声音虚虚传来,挠的人心中首痒痒……
梁兆?抓起杯子,“咕嘟”咽了口咖啡。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不知道在忙什么。
不得不承认她的厨艺没有进展,但做咖啡的水平己经可以开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