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毁灭光柱爆发、将无双身影吞噬的前一个刹那,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恐惧与疯狂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嗥,猛地撕裂了令人窒息的威压!
李战宸!
他早己在“毒龙”现身、威压降临的瞬间就进入了最极致的战斗状态。
当那猩红光柱毫无征兆爆发的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理智?计划?伪装?
所有的一切都在看到那抹刺眼的红即将被死亡吞噬的瞬间,被碾得粉碎!
身体比思维更快!
他像一道撕裂暗夜的黑色闪电,猛地撞开身前一个跪伏的守卫,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朝着那吞噬一切的红光中心,朝着那抹即将消失的嫁衣身影,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视野瞬间被猩红吞没!
身体传来被无数利刃同时切割的剧痛!
但他不管!
他眼中只有那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天涯的红色轮廓!
他奋力伸出手,指尖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拼命前探,不顾那乱流如同钢刀般切割着他的皮肉!
碰到了!
在意识被红光彻底淹没的最后一瞬,他滚烫的手指,终于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抓住了!
抓住了一片冰凉滑腻的衣料——那是无双嫁衣的袖角!
巨大的吸力传来,天旋地转。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股力量扯出体外,但他死死攥着那片衣角,如同攥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意识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迅速模糊、沉沦……
“轰!!!”
猩红的光柱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骤然收缩、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焦黑、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和血肉烧焦的恶臭。
祭坛上的符文黯淡下去,毒龙雕像眼窝里的红光也微弱了许多。
祭坛上,“毒龙”那青铜面具安静的躺在深坑里,人己不见踪影。
坑洞边缘,几个幸存的守卫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切,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冰冷刺骨的寒意,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硝烟气息,如同钢针般扎进皮肤。
耳边不再是空间撕裂的尖啸,而是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爆炸轰鸣!
大地在脚下剧烈地颤抖、呻吟!
李战宸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铅灰色、仿佛压到头顶的厚重乌云,和漫天纷扬洒落的、冰冷的灰烬——是燃烧后的余烬?还是……骨灰?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像散了架,肌肉撕裂般疼痛。
但他顾不上这些!
几乎是凭着本能,他猛地翻身坐起,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急切地扫视西周!
“无双!无双!” 嘶哑的吼声被淹没在震天的炮火声中。
触目所及,是地狱般的景象。
断壁残垣!
焦黑的土地被炮火反复耕耘过,着狰狞的伤口。
折断的兵器、破碎的盔甲、残破的旗帜混杂着早己凝固发黑的血迹和难以辨认的残肢断臂,铺满了视野。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硝烟、浓重的血腥和尸体腐烂的恶臭。
远处,低矮破败的土坯城墙在炮火中剧烈摇晃,不断有碎石和人体从城头坠落。
无数穿着破烂、分不清是兵是民的模糊人影,如同濒死的蚁群,在弥漫的硝烟中绝望地奔逃、嘶喊、倒下。
这不是黑水寨!
这分明是……一个正在被战火彻底摧毁的古代战场!
时间,至少倒退了上百年!
“队长!队长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和极度震惊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李战宸猛地转头,瞳孔骤缩!
是磐石!
他那个身材魁梧如铁塔、擅长爆破的队员!
此刻,磐石身上那件破烂的皮甲沾满了泥泞和黑红的血污,脸上被硝烟熏得黢黑,只有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看到李战宸醒来的狂喜。
他旁边,还瘫坐着医疗兵夜莺,她抱着自己的急救箱,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抖着,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时空转换和眼前的修罗景象吓得不轻。
“磐石!夜莺!” 李战宸心头一沉,果然不止他一个被卷进来了!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目光却死死钉在磐石身边的地上,“无双呢?!看到无双没有?!”
磐石和夜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两人脸上同时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
就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在几具焦黑尸体旁,那身刺眼的、繁复的大红嫁衣,正无力地铺展在污秽冰冷的焦土上!
不远处还躺着一具颇具特点的尸体。
其服饰上纹路繁复,手腕处有焦黑的印记,虽有些模糊却仍可辨认出是黑鲨图案,这些无疑都表明此人正是 “毒龙”。
然而李战宸却对这具尸体视若无睹,眸光中只有那一抹红色衣裙。
“嫂子!” 磐石失声惊呼,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李战宸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手攥住!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到那片红色旁边。
无双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那顶沉重的红盖头早己不知所踪,露出她毫无血色的侧脸,几缕被汗水和血污黏在颊边的黑发中,刺眼地夹杂着更多的、新生的银白!
肩胛处的嫁衣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下面包裹伤口的绷带早己被鲜血彻底浸透、染红,甚至还在缓慢地向外洇出新的暗红!
“无双!” 李战宸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和颤抖。
他小心翼翼,如同触碰最珍贵的易碎品,轻轻将她翻转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
入手一片冰凉!
她的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唇色是骇人的青灰,只有眉头因为剧痛而紧紧锁着。
肩头的伤口暴露出来,狰狞地翻卷着皮肉,边缘泛着一种诡异的黑气,仿佛有活物在里面蠕动。
“夜莺!快!” 李战宸低吼,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嘶哑。
夜莺被吼得一个激灵,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和眩晕,手脚发软地爬过来,打开急救箱。
当看到无双肩上那可怕的伤口时,她倒抽一口冷气,手抖得更厉害了。
她拿出强效止血凝胶和绷带,动作笨拙却带着医者的本能,开始处理那可怕的伤口。
冰凉的凝胶接触到翻卷的皮肉时,无双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微弱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映入她模糊视野的,是李战宸那张沾满硝烟尘土、却写满了惊魂未定和刻骨担忧的脸。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剧烈情绪——恐惧、后怕、愤怒,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痛楚。
他紧抿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李…战宸……”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虚弱,“这…是哪里……”
“别说话!省点力气!”
李战宸打断她,声音依旧嘶哑紧绷,但手臂却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体温去驱散她身上的冰冷。
他另一只手快速而轻柔地拂开她脸上黏着的乱发,指尖触碰到那刺眼的白发时,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的痛色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