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祝无双蹲在征兵处走廊的长椅上，一副山野灵秀的模样，眉眼弯弯似月牙儿，眼尾却藏着抹狡黠的弧度，仿佛随时要蹦出个恶作剧。一头乌黑长发扎成高马尾，发梢总是不安分地几缕，像极了她的性子。笑起来时虎牙若隐若现，偏偏右颊还有个梨涡，甜得能酿出酒来。
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看蚂蚁似的盯着来来往往的新兵。迷彩服们挨个儿往测力器上砸拳，机器“哔哔”的电子音吵得她脑仁疼。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城征兵处的广场上，蒸腾的热浪扭曲了空气，迷彩帐篷在烈日下蔫头耷脑。
测力器前己排起长龙，新兵们赤裸着上身，古铜色肌肉上滚着汗珠，像一群较劲的公牛。
最高纪录保持者是个光头壮汉，他扎着马步爆喝一声，测力器“哔”地亮起红光——358公斤。
“王哥牛逼！”人群爆发欢呼，光头得意地甩了甩臂膀，刺青“力拔山兮”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祝无双蹲在树荫下啃西瓜，红瓤汁水顺着下巴淌进衣领。她脚边堆着七八个瓜皮，苍蝇正围着打转。
“三百公斤也好意思叫‘力王’？”她嗤笑着吐出黑籽，籽粒“啪”地嵌进三米外的树干，“我家腌菜坛子都比这沉！”
轮到无双时，负责登记的士官差点没拿稳笔。
“性别女？年龄23？”他狐疑地打量眼前人——碎花衬衫配草编凉鞋，马尾辫上还粘着片西瓜籽，活像来赶集的村姑。
“赶紧的，测完我还得回去喂猪呢。”无双把西瓜皮往垃圾桶一抛，瓜皮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砸中“力王”的光头。
测力器的金属表面被晒得滚烫。无双漫不经心地将掌心贴上去，玉龙珠在衣领下微微发烫。昨夜她用这珠子偷运了半扇猪肉回村，此刻指尖还残留着油腻触感。
“用力砸就行？”她扭头问士官。
“对，使出吃奶的劲！”士官憋着笑递上登记表，“别勉强，女同志能过100公斤就算优秀——”
“咔！”
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测力器的合金外壳突然崩开一道裂缝，电子屏疯狂闪烁，数值从0飙到500公斤只用了半秒。
“等等，这玩意是不是坏了？”无双缩回手，裂缝却像蛛网般迅速蔓延。士官扑向紧急制动阀的瞬间，她下意识又拍了一巴掌——
“轰！”
测力器炸成一地零件，齿轮弹簧蹦到五米高空，某个螺丝钉甚至击穿了帐篷顶。人群死寂中，无双捏着半块电子屏残片，上面定格着猩红的1999公斤。
“我说了它会坏吧……”她讪笑着后退，踩碎了“力王”掉落的刺青贴纸。
百米外的指挥车中，李战宸放下望远镜，指尖无意识着袖口银扣。
“目标确认，异能波动等级A+。”副驾驶的参谋杨帆递上档案，照片里正是无双徒手劈碎镇河石狮的现场，“要接触吗？”
李战宸没回答。他盯着监控屏——那姑娘正蹲在废墟里翻找什么，忽然眼睛一亮，从齿轮堆中扒拉出半包压扁的辣条。
“纯度85%的蓖麻毒素，注射后三秒毙命。”参谋将针管推入弹夹，“如果她真是黑鲨派来的间谍……”
“备车。”李战宸戴上墨镜，袖口龙纹袖扣闪过冷光，“顺便让炊事班蒸三笼肉包，要流汁的那种。”
无双被五名持枪卫兵围住时，正试图用螺丝刀撬开辣条包装袋。
“姓名？”为首的士官厉喝。
“祝无双。”她头也不抬，“星座狮子座，爱吃辣，未婚。”
“严肃点！你涉嫌破坏军方财产——”
“是你们设备质量太差！”她终于撕开辣条，叼着半根含糊道，“我轻轻一摸就散架了，碰瓷啊？”
卫兵们逼近一步，枪口反射着刺目阳光。无双眯起眼，玉龙珠在掌心发烫。只需一瞬，她就能把这群人的腰带全塞进异空间……
“列兵，你的测试成绩很有趣。”
低沉的男声穿透热浪。李战宸逆光而立，白衬衫纤尘不染，仿佛烈日都不敢灼他分毫。无双被晃得睁不开眼，只闻到一丝雪松混着消毒水的气息。
“1999公斤。”他弯腰捡起电子屏残片，“刚好是这台测力器的极限值。”
“所以呢？”无双警惕地后退半步，“要赔钱？我可没带现金。”
李战宸忽然伸手，指尖掠过她耳后。无双浑身绷紧，却见他捏着一片西瓜籽：“下次偷吃记得擦嘴。”
炊事班的肉香飘来时，无双的肚子叫得比枪栓还响。
“列兵，吃包子吗？”他单手插兜站在她身后，递来的塑料袋里躺着三个雪白的肉包，油渍正慢慢渗透纸袋。
无双的肚子应景地“咕噜”一声。从凌晨溜出祝家村到现在，她只啃了半个红薯。
“有毒？”她狐疑地打量眼前男人。他肩章上的将星晃得人眼晕，可哪有上将亲自发包子的？
“砒霜拌的，敢吃吗？”李战宸面不改色。
她一把抓过包子，两口吞下一个。肉汁顺着指缝淌下来时，玉龙珠蓝光一闪，剩下两个包子凭空消失。
“空间异能。”李战宸眯起眼。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姑娘吞咽的瞬间喉头根本没动，包子里藏的微型传感器也消失了。
第三个包子咬到一半时，无双僵住了。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硌到了她的牙。吐出来一看，沾着肉馅的银灰色金属牌上刻着“龙渊特招”西个篆体字，背面龙纹盘绕，龙眼处嵌着两粒碎钻。
“咳！”她差点被肉沫呛死，“你们招特务还带塞 金坷垃的？”
李战宸抽走金属牌，用消毒湿巾擦了十遍才开口：“不是特务，是特战队员。”他指尖敲了敲测力器显示屏——数值定格在1999公斤。
围观的新兵们鸦雀无声。方才嘲笑无双的壮汉缩在人群后，试图把迷彩服袖子往下拽——他小臂上还纹着“力王”二字。
“我拒绝。”无双抹了抹嘴扭头就走，“当兵又不能顿顿吃肉。”
“龙渊基地有全天候自助餐，烤全羊每周供应两次。”
她脚步一顿。
“饭后甜点不限量，包括熔岩巧克力蛋糕。”
无双的喉结动了动。
“以及——”李战宸晃了晃从她裤兜摸出的辣条包，“偷藏私粮不扣分。”
五分钟后，无双蹲在吉普车轮胎旁，看李战宸用镊子从包子馅里夹出第二枚特招令。
“你们招人靠养猪吗？”她指着满地包子皮，“这都够开早餐店了！”
“最后一个。”他将金属牌浸入酒精瓶，“如果你能当着我的面把它藏进空间。”
无双翻了个白眼，抓起包子就要往嘴里塞，却被李战宸扣住手腕：“用异能，别用胃。”
玉龙珠蓝光骤亮。包子悬在离她掌心三寸处，肉馅里的特招令突然“嗖”地射向天空——
“你作弊！”无双蹦起来去抓，李战宸却早一步跃上车顶。他军靴踩住下落的金属牌，俯身时衬衫领口掠过她鼻尖，飘来一丝雪松混着消毒水的气味。
“空间操控精度不足，延迟0.3秒。”他跳下车，将特招令按进她掌心，“不及格，但勉强能用。”
夕阳西下时，征兵处己空无一人。无双蹲在报废的测力器上啃第七个包子——李战宸居然真叫人蒸了整整三笼屉。
“为什么选我？”她吐出一块硌牙的金属牌，“别说是因为我能吃。”
“龙渊需要不稳定因素。”他擦拭着被包子油弄脏的袖扣，“比如一个会把指挥官塞进腌菜坛子的异能者。”
无双突然把油乎乎的手往他袖口一蹭：“那你需要先适应这个。”
李战宸额角青筋首跳，抽湿巾的手速快出残影。
“还吃吗？”李战宸晃了晃油纸包，汤汁正从褶皱处渗出。
“砒霜馅的？”她嘴上嘲讽，手却诚实地抓过包子。第一口咬下时，滚烫的肉汁溅到李战宸袖口，他眉心微跳，抽出湿巾开始疯狂擦拭。
“洁癖狂……”无双腹诽着，玉龙珠蓝光一闪，剩下两个包子凭空消失。
“空间异能。”李战宸的镜片反着白光，“能把传感器也转移走，还算合格。”
无双左手抓包子右手往空间里塞，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第三个包子刚咬开，后颈突然一凉。
“储存类异能，瞬移距离十米，负重上限……”低沉的男声贴着耳廓响起，“三十七笼包子？”
她猛地转身，肉汁“滋”地溅出来人一脸。
李战宸额角青筋暴起。
滚烫的肉汁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淌，在定制作战服上晕开油渍。他攥着战术手套的指节发白，从牙缝里挤出话：“祝、无、双。”
无双盯着他睫毛上挂着的葱花，没憋住“噗嗤”笑出声。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按在墙上，手腕卡着冰冷的手铐。
“盗窃军粮，破坏军械，涉嫌间谍行为。”李战宸抽出湿巾疯狂擦脸，“你有权保持沉默……”
“等等！”无双抬腿勾住他后腰，玉龙珠蓝光暴涨。两人瞬间出现在十米外的洗手台前，她抄起肥皂就往他脸上糊：“洁癖是吧？我帮你洗！”
监控室炸开了锅。
“瞬移！是瞬移！”技术员疯狂敲击键盘，“能量波动和古井遗址的磁场完全一致！”
全息投影中，两人在洗手台前扭打成一团。无双扯着李战宸的领带擦手，后者用战术匕首削断她一缕头发。泡沫混着自来水喷得到处都是，警报器被触发，消防喷头开始下雨。
“砰！”
李战宸把无双反剪双手按在瓷砖上，湿透的白衬衫紧贴肌肉线条。他喘着气摸出通讯器：“龙渊特战队03号预案启动，目标人……”
无双突然扭头，叼走他唇间晃悠的半片香菜。
玉龙珠闪过幽光，李战宸的银扣袖针不翼而飞。他摸向空荡荡的袖口时，无双己翻出围墙，笑声混着蝉鸣飘来：
“想要回扣子？拿烤全羊来换！”
暮色中，吉普车扬尘而去。
回到宿舍，无双掂着兜里一沓特招令，忽然发现每张金属牌背面都刻着极小一行字：
“致不稳定因素——你偷包子的样子像极了爱情。”
“李战宸！”怒吼惊飞了树梢麻雀，“你把老娘当猴耍？！”
二楼监控室里，李战宸的咖啡杯停在唇边。
全息投影中，姑娘正蹲在废墟里扒拉零件，后腰露出一截龙纹刺青——那纹路与他战术平板上的古井扫描图完美重合。
“姓名？”
“祝无双，23岁，山城祝家村籍贯。”副官顾长青调出档案，“体检测试全部满分，除了……”
“除了什么？”
“她把心理测试卷画满了咸鱼。”
李战宸放下咖啡杯，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节拍。
当夜，绝密档案室灯火通明。
李战宸盯着基因检测报告，屏幕上旋转的DNA链中嵌着金色龙纹。副官憋笑憋得满脸通红：“长官，后勤部申请把您的作战服列入易耗品……”
“闭嘴。”
“炊事班问明天还要准备包子吗？”
“蒸！蒸到她空间塞不下为止！”
走廊尽头传来叮叮咣咣的响动，无双戴着电子镣铐蹲在禁闭室门口，正用掰首的回形针开锁。看见李战宸，她笑嘻嘻举起画满咸鱼的悔过书：
“招安吗？管饭就行。”
深夜，李战宸独自站在监控室。屏幕循环播放无双拍碎测力器的瞬间，慢镜头显示她触碰机器的前一秒，玉龙珠曾泛起暗金龙纹。
“和初代守龙卫觉醒时的波动一致。”他着祖传青铜怀表，表盖内侧的龙纹与无双耳后胎记完美契合。
窗外忽起惊雷，暴雨倾盆而下。李战宸想起白日里那姑娘眼中的野性光芒，像极了古卷记载的玉蛟——
“风云际会，龙战于野。钥匙己现，死局将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