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逸看着胡芳变幻莫测的脸色，心里升起一丝愉悦。
这种让对方哑口无言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不过，这还不够。
仅仅让她吃瘪，可不是他的目的。
他需要把事情闹大。
闹得越大越好。
“胡夫人，我这笔筒，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
林景逸语气依然平静。
“就这么被砸碎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他没有咄咄逼人，反而显得十分“讲道理”。
这让胡芳更加憋屈。
她本来想仗势欺人，结果对方首接搬出了太子殿下。
她想耍赖，但又不敢真的得罪太子府。
“不就是个笔筒吗？”
她强撑着说道。
“赔你一个就是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心里恨不得把林景逸撕碎。
林景逸摇了摇头。
“这不是赔不赔的问题。”
他看着胡芳的眼睛。
“这是对太子殿下，对朝廷赏赐的尊重问题。”
他把事情拔高到了一个胡芳无法回避的高度。
胡芳这下彻底傻眼了。
她没想到林景逸这么难缠。
而且，他说的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砸坏了太子殿下的东西，确实不能简单地用钱来衡量。
她求助地看向旁边的下人。
下人们也都是一脸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那个小男孩突然冲了上来。
他对着林景逸做了个鬼脸，然后大声喊道：
“我就是砸了！怎么了！”
“我爹是永昌侯！你想怎么样！”
小男孩的声音奶声奶气，却透着一股子熊孩子的蛮横。
他显然是听多了家里人仗势欺人的话，有样学样。
林景逸看着小男孩那张稚嫩却嚣张的脸，眼神闪了闪。
永昌侯的儿子啊。
这身份，似乎更有利用价值。
“小侯爷真是好大的口气。”
林景逸蹲下身子，看着小男孩。
“不过，小侯爷可知，太子殿下是天子之储君。”
“连天子都要敬重礼法，小侯爷怎能仗着侯府之势，如此嚣张？”
他语气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却让胡芳心惊肉跳。
这林景逸，竟然敢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
这是要引诱孩子犯错吗？
“你胡说八道！”
胡芳尖叫起来。
“我家侯爷最守规矩了！”
她一把拉过儿子，护在身后。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林景逸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挑拨离间？”
他轻笑一声。
“胡夫人，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小侯爷砸坏太子殿下赏赐之物，这事儿可不小。”
“若传到太子殿下耳中，或者传到皇上耳中……”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己经很明显了。
胡芳的脸瞬间白得像纸一样。
她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一旦传出去，侯爷肯定饶不了她。
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侯爷的前程。
她狠狠地瞪着林景逸，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你、你想怎么样？”
她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颤抖。
林景逸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收起那丝戏谑，变得严肃起来。
“很简单。”
他指了指地上的笔筒碎片。
“这笔筒，我不要你赔。”
胡芳一愣。
不要赔？
那他想干什么？
“但是，”
林景逸话锋一转。
“小侯爷年纪尚小，不知轻重，可以理解。”
“可胡夫人作为长辈，理应教导小侯爷遵守规矩，敬畏礼法。”
“胡夫人觉得呢？”
他这句话，看似在说教，实则是在敲打胡芳。
胡芳当然听懂了。
林景逸这是让她管好自己的孩子，管好自己的人。
更是让她以后不要再仗势欺人，不要再来招惹他。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但又不敢发作。
她知道，林景逸这是抓住了她的软肋。
她只能忍气吞声。
“是，是，林大人说的是。”
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妾身回去一定好好教导犬子。”
“也一定管好府里的下人，绝不再打扰林大人。”
她低下了头，一副认错的姿态。
林景逸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却没有丝毫得意。
他知道，胡芳这种人，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她只是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等他走了，她肯定会想别的法子来报复。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就是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
这种能让他“作死”的契机。
“如此甚好。”
林景逸点了点头。
“希望胡夫人言而有信。”
他捡起地上最大的那块笔筒碎片，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林景逸看着手里的碎片。
青花瓷的纹路依然清晰。
这是太子殿下赏赐的。
就这样被砸碎了。
他随手将碎片扔进院子角落的垃圾堆里。
一个笔筒而己，不值钱。
值钱的是它背后代表的“麻烦”。
他坐回书桌前，看着摊开的“前朝礼制考”。
刚才的小插曲，让他有了新的思路。
仅仅写奏疏抨击礼制，可能还不够劲爆。
如果能结合一些现实中的例子，比如勋贵家眷的跋扈，比如礼法在现实中的崩坏……
那这份奏疏，肯定能让朱元璋看得更“开心”。
林景逸的嘴角再次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胡芳啊胡芳。
你以为惹了我，就能轻易报复吗？
你以为仗着永昌侯府的势，就能为所欲为吗？
你错了。
你不仅惹了我，还主动送上了门。
你成了我“作死大业”的绝佳素材。
就等着吧。
等着看我怎么把你这点破事儿，写进奏疏里。
写进让朱元璋看了就火冒三丈的奏疏里。
他拿起毛笔，蘸饱了墨汁。
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礼法之崩，始于勋贵之家……”
夜色再次降临。
永宁街的院子里，灯火亮起。
林景逸的身影，映照在窗纸上。
他在奋笔疾书。
为了他的回家之路。
为了那荒诞却坚定的目标。
而隔壁的院子里，胡芳正对着下人破口大骂。
她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这些可怜的下人身上。
她发誓，绝不会放过那个姓林的。
绝不会！
但她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都可能成为林景逸笔下，通往“死亡”的助力。
今夜，永宁街注定不会平静。
麻烦，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