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学子们，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
一个个脸色发白。
不少人甚至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朱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虽然也觉得这两个学子有问题。
但如此当众用刑。
未免有些，太过酷烈。
传出去，恐怕有损朝廷体面。
然而，他并没有出声阻止。
他知道，林景逸既然做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且，现在阻止，反而会让局面更加混乱。
林景逸面无表情地看着。
仿佛被打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块木头。
他在等。
等他们心理防线崩溃的那一刻。
惨叫声持续着。
棍棒落下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终于。
其中一个学子，率先承受不住了。
他一边惨嚎，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
“别……别打了！”
“我说！我说！”
衙役们这才停了手。
但水火棍，依旧悬在那人上方。
林景逸蹲下身子。
看着那个被打得皮开肉绽，蜷缩在地上的家伙。
“说。”
只有一个字。
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是……是有人……有人给了我们银子……”
那学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让我们……让我们混在学子里面……”
“鼓动大家……闹事……”
“说……说法不责众……”
“只要把事情闹大……朝廷……朝廷就一定会妥协……”
“谁给的银子？”
林景逸追问。
“叫什么名字？”
“长什么样？”
“我……我不知道……”
那学子眼神躲闪。
“他蒙着面……我们是在……在一个小巷子里接头的……”
“只知道……他出手很大方……”
林景逸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
那人见同伴己经招供。
知道再硬抗下去，也只是多挨一顿打。
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我说……我也说……”
他连忙开口。
“指使我们的人……虽然蒙着面……”
“但我听他的口音……好像……好像是北边的人……”
“他还说……只要我们把事情办好……”
“以后……以后少不了我们的好处……”
“甚至……甚至可以帮我们……弄个一官半职……”
北边口音？
许诺官职？
林景逸心中冷笑。
看来，这背后的人，能量还不小。
是单纯的想搅乱科举？
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他站起身。
目光扫过全场。
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或者义愤填膺的学子们。
此刻都低下了头。
不敢与他对视。
刚才那两人的惨状，以及他们的招供。
让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们意识到。
自己很可能，真的被人当枪使了。
“都听到了？”
林景逸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贡院门口。
“有人，花钱雇人，混在你们中间。”
“煽动你们的情绪，利用你们的愤怒。”
“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扰乱朝廷。”
“你们以为，你们是在为自己争取公道？”
他嗤笑一声。
“错了。”
“你们只是，某些人手中的棋子！”
“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
兜头浇在了所有学子的心上。
让他们感到一阵冰凉。
也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林景逸及时出手，揪出了这两个内鬼。
他们继续闹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冲击贡院？
围攻礼部？
甚至……冲击皇城？
那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想到这里，不少学子背后，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台阶下，那群瞬间变得安静，甚至有些惶恐的学子。
林景逸心中，那股“作死”的愉悦感，又升腾了起来。
看吧。
多好的机会。
把这群差点被当成炮灰的可怜虫。
变成他推动科举改革（作死）的“民意基础”。
简首完美。
他清了清嗓子。
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当然。”
“本官理解各位的心情。”
“科举，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本官刚才说。”
“欢迎各位，就复试的出题方向，阅卷标准，提出建议。”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本官，是认真的。”
“只要你们的建议，言之有物，确实有助于选拔真正的人才。”
“本官，一定会慎重考虑。”
“甚至，会呈报给太子殿下，乃至陛下！”
这话一出。
刚刚冷却下去的气氛，似乎又有了回暖的迹象。
学子们面面相觑。
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虽然，还夹杂着浓浓的疑虑。
林景逸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哦不，是给个画出来的大饼。
能不能吃到，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他们暂时安分下来。
并且，把注意力，牢牢地，吸引到“科举改革”这个，更容易让他“作死”的议题上来。
他甚至己经开始盘算。
回头怎么设立一个“科举改革意见箱”。
怎么组织一场“学子议政大辩论”。
怎么把这些学子提出的，五花八门的，甚至可能是异想天开的建议。
原封不动地，汇总起来。
递到朱元璋的面前。
想想老朱看到这些东西时，那张精彩纷呈的老脸。
林景逸就觉得，浑身舒坦。
回家之路，似乎又近了一步。
至于这两个被抓的倒霉蛋？
林景逸瞥了他们一眼。
正好，可以用来杀鸡儆猴。
顺便，还能挖出点东西来。
看看这浑水背后，到底藏着哪条大鱼？
他挥了挥手。
“把这两个人，押下去！”
“严加看管，仔细审问！”
“务必，把幕后主使给本官挖出来！”
“是！”
几名侍卫应声，拖着那两个己经奄奄一息的学子，离开了现场。
贡院门口，再次恢复了诡异的安静。
阳光洒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却驱不散那份，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不确定。
林景逸看着眼前这群，心思各异的学子。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来吧。
都来吧。
把你们对科举的不满，对未来的期许，对制度的困惑。
统统都砸向本官吧！
本官，接着！
然后，把这一切，打包送给朱元璋！
他站在那里。
身姿挺拔。
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在众多学子眼中。
这位年轻的林大人，形象变得越发神秘，也越发危险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