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八月，京城西市的石板路被秋霜浸得发白。
卯时三刻，当囚车碾过青石板，沿街百姓突然沸腾起来。烂菜叶、臭鸡蛋劈头盖脸砸向车中之人，“汉奸！”“通敌贼子！” 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于少卿混在人群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见一位老人往囚车里扔石头时，浑浊的眼里竟含着泪 —— 分明是被谣言蒙骗的可怜人。
囚车中的袁督师，身着补丁摞补丁的囚服，任由唾沫星子混着污水顺着木栏滴落。他抬头望向人群，目光中既有痛楚，也有不甘。
街角处，赵毅混在送葬队伍里，竹杠压得肩膀生疼。他盯着锦衣卫的暗桩，掌心的蒙汗药包被汗水浸得发潮。按计划，酉时一到，他便要假装脚滑摔碎药包，趁守卫昏迷时引燃纸幡里的硫磺粉。
变故陡生！
新加入的弟兄突然被绊马索绊倒，怀里的火折子骨碌碌滚向官兵脚边。
“有刺客！”
尖锐的呼喝声撕裂长空。赵毅瞳孔骤缩，只见三十步外的绣春刀己出鞘，刀光映出他惊惶的脸。
“动手！”
于少卿暴喝一声，腰间短刀划破袖中牛皮袋。红色辣椒粉烟雾腾起的刹那，身后李猛的铜锣声震得耳鼓发麻。
清风寨义士从西面八方杀出。刀光剑影间，于少卿看见袁督师抬起头，目光透过血雾与他相撞 —— 那眼神里，竟有一丝期许。
赵毅挥鞭抽倒两名锦衣卫，铁鞭卷住囚车锁链奋力一扯。腐朽的木栏应声而断，袁督师踉跄着栽进他怀里。
于少卿反手掷出三枚透骨钉，精准封喉三名弓箭手。可就在这时，他瞥见人群中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 —— 月隐松负手立在茶楼二楼，嘴角挂着阴冷的笑，袖口九芒星纹路在阳光下诡异地闪烁。
“想劫人？”
月隐松指尖轻弹，一枚青铜铃铛飞出。铃声清越，却让于少卿太阳穴突突首跳，仿佛无数钢针同时扎进耳道。
他挥剑砍向月隐松，却见对方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三丈外。月隐松手中长剑舞动，每一剑都带着黑色雾气，仿佛要吞噬周围的光线。
“你以为凭几个草莽，能撼动天命？”
铃声混着嗡鸣，于少卿脑海剧痛，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赵毅怒吼着扑上来，铁鞭带起的劲风却被月隐松随手挥出的气墙震得倒飞出去，后背撞在石墙上，咳出大口鲜血。
月隐松的剑尖抵住袁督师咽喉。
老人颈间血珠顺着皱纹滑落，在囚服上洇出暗红的花。“九芒星阵，岂是尔等能破？” 月隐松手腕翻转，剑尖又刺入几分，袁督师闷哼一声，眼神渐渐涣散。
赵毅不知何时又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冲过来：“放开督师！”
月隐松冷笑，侧身避开攻击，反手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赵毅！”
于少卿的嘶吼被刀剑声淹没。他看着赵毅满是鲜血的脸，想起城隍庙中那个为救众人假死的兄弟，心中如刀绞般剧痛。
“于少卿，你以为自己是光之子就能逆天改命？” 月隐松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实话告诉你，林小诗的死，也是天命的一环 ——”
“住口！”
于少卿挥剑砍去，却被轻松避开。袁督师被官兵重新押回囚车，车轮碾过赵毅的血，在青石板上画出蜿蜒的痕迹。
月隐松转身时，后颈露出的皮肤泛着幽蓝 —— 一枚九芒星纹身与第一章中敌人胸前的徽章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他口中竟念念有词：“量子共振，时空锚点......”
这些现代术语，让于少卿怀中的阴阳玉佩发烫，仿佛在呼应什么。
西市渐渐被官兵封锁。
袁督师的囚车消失在街角，赵毅的尸体被践踏在泥水中，百姓们竟在哄抢他身上的衣物，一张张愚昧的脸满是疯狂。
于少卿对着尸体喃喃发誓：“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为你报仇，为督师洗冤。” 他想起小诗的话：“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此刻，这句话在他心中燃起一团火。
城郊破庙中，于少卿靠着斑驳的佛像坐下。
怀中的玉佩烫得惊人。脑海里再次浮起林小诗的影像，泪水终于决堤：“小诗，我该怎么办？”
庙外，秋风卷着落叶掠过断壁残垣，远处传来锦衣卫的喝令。于少卿握紧玉佩，目光落在供桌上的烛火上 —— 摇曳的火光中，他仿佛看见月隐松袖口的齿轮纹路，与母亲梳妆盒里的零件严丝合缝。
“等着我，督师。还有你，月隐松。我们的账，总有清算的一天。”
他将照片塞进衣襟，摸出阴阳玉佩，内侧的阴阳双鱼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夜更深了，猫头鹰的啼叫划破寂静。于少卿起身拍了拍尘土，走向破庙外的黑暗 —— 为了那些逝去的人，他必须揭开九芒星的阴谋，让正义伸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