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西年春,许昌丞相府的铜雀台畔,积雪未消,却己弥漫着比寒冬更冷的肃杀。曹操将一卷竹简狠狠拍在案上,竹简上“盐铁官营新令”几个大字在烛火下狰狞如鬼面。
“秦凡那厮,在荆北挫败我水师,在北疆打退轲比能,如今竟想在钱谷上与孤抗衡?”曹操眼中血丝隐现,抓起案头的茶盏一饮而尽,“传我将令:自即日起,司隶、兖州、豫州盐铁专卖价,每斤提价三倍!凡运往秦凡控制区的盐铁器物,一律课以十重税,敢私运者,斩!”
荀彧手持新令,眉头紧锁:“明公,盐铁乃民生之本,提价三倍,恐致民怨。且边境走私难禁,恐收效……”
“文若啊文若,”曹操打断他,声音嘶哑,“如今不动狠手,待秦凡羽翼,孤拿什么跟他争?你可知青州传来的消息?秦凡在渤海之滨大晒海盐,据说用了什么‘新法’,产量激增,价格竟比我官盐便宜一半!若不卡死盐铁销路,我军府库将不日枯竭!”
程昱抚须冷笑:“明公所言极是。某己令边境各郡,于要道设‘榷场司’,凡过往商旅,必开箱查验,盐铁器物按‘什一税’加征,另索‘通关费’。再放出风声,言秦凡治下‘苛政猛于虎,商路皆匪盗’,看那些商贩还敢不敢往青州、幽州跑。”
于是,一道密令从许昌发出,沿官道传至各州郡。黄河渡口、豫冀边境的关隘瞬间变得森严起来。往日里往来如梭的运盐车队、贩铁商队,如今被拦在关卡前,税吏们拿着新颁的度量衡,鸡蛋里挑骨头般丈量货物,十车货物倒有八车被以“超重”、“夹带”为由扣押,商人们敢怒不敢言,只得将成本转嫁到售价上。不出半月,曹操控制区的盐价铁价暴涨,百姓怨声载道,街头巷尾开始流传“丞相卖盐,价比黄金”的民谣。
与此同时,青州渤海之滨的盐场却是另一番景象。春日的海风吹拂着一望无垠的盐田,数千民夫正有条不紊地引海水入池,经日晒蒸发结晶。郭嘉蹲在盐田边,用木勺舀起一勺白花花的海盐,对身旁的秦凡笑道:“主公,此法果然可行。将海水引入‘蒸发池’晒至半咸,再导入‘结晶池’,经烈日暴晒,三日后便是上好的精盐,成本较煮盐法十去其七。”
秦凡拿起海盐捻了捻,颗粒均匀,杂质极少,颔首道:“好!传我将令,青州、幽州各盐场全面推广‘滩晒法’,另拨三千工匠扩建盐田,三个月内,务必使精盐日产量达到万斛!”他转向一旁的张颌,“儁乂,你部屯驻东莱郡,除操练外,另负护盐之责。挑选精壮士兵,扮作商贩,将精盐低价销往曹操控制区,务必冲垮他的盐铁专卖!”
“末将领命!”张颌抱拳应诺,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不出旬月,一批批伪装成粮食、布匹的精盐,通过隐秘的走私渠道,源源不断地流入兖州、豫州。曹操控制区的黑市上,突然出现了大量质优价廉的海盐,价格仅为官盐的三分之一。百姓们争相购买,官盐堆积如山,无人问津。盐铁官署的税吏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因走私渠道隐蔽,屡禁不止。
铁的反击更是凌厉。并州、幽州本就铁矿丰富,秦凡引入新式冶铁法,所产铁器坚韧耐用,价格却比曹操控制区的官铁低上两成。无数游走于边境的“马帮”、“货郎”,将成捆的锄头、菜刀、甲片藏在货物中,趁夜越过封锁线。曹操控制区的铁匠铺纷纷采购秦凡铁器,回炉重锻后售卖,利润翻倍。官营铁作坊门可罗雀,工匠们无活可做,纷纷逃亡青州、幽州谋生。
经济战的关键,在于货币信用。当曹操控制区因盐铁涨价导致物价飞涨、五铢钱日益减重贬值时,秦凡在诸葛亮的建议下,于邺城率先推出了一种崭新的货币——“青囊钱”。
邺城中心的“青囊钱局”前,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只见局内高悬一匾,上书“以谷为锚,以盐为信”八个大字。蔡琰身着素衣,立于柜台后,手持一枚青铜钱,向围观者解释:“此乃‘青囊钱’,每枚重五铢,含铜量十足。更重要的是,持此钱可在官仓按市价兑换粟米,亦可在盐铺换购精盐。钱局每日公示谷盐价格,童叟无欺。”
人群中,一个老丈颤巍巍地掏出几枚磨损严重的旧五铢钱,又摸出一枚崭新的青囊钱,对比道:“这钱……真能换粮食?”
“老伯请看。”郭嘉从旁走出,示意衙役取来账本,“自青囊钱发行以来,每日兑换谷盐者络绎不绝。前日本局收进千贯青囊钱,兑出粟米两千石,精盐五百斤,分文不差。”
眼见为实,百姓们纷纷拿出积蓄,涌入钱局兑换青囊钱。秦凡控制区的州郡府衙,更是率先规定赋税、俸禄皆以青囊钱结算。不出数月,青囊钱凭借稳定的购买力和官府信誉,迅速取代了劣质五铢钱,成为中原北部最受欢迎的货币。商贾们交易时,皆以青囊钱计价,甚至曹操控制区的一些大商人,也偷偷储存青囊钱,以备不时之需。
反观曹操控制区,由于盐铁专卖失效、物价飞涨,五铢钱信用暴跌,市场上甚至出现了以物易物的倒退现象。许昌的米价一日三涨,百姓们捧着贬值的钱币买不到粮食,怨声载道,街头不时发生抢米事件。曹操派军队弹压,却如抱薪救火,民怨更甚。
当经济战进行得如火如荼时,秦凡在诸葛亮的力谏下,于邺城、襄阳、长安三地同时举办“试才大典”,迈出了打破世家垄断、选拔寒门人才的关键一步。
邺城的试场设在原袁绍的府邸,庭院深深,数百名考生按郡排队入场。他们中既有穿着粗布短褐的寒门子弟,也有身着丝绸的世家公子,脸上都带着紧张与期待。蔡琰与沮授端坐主考席,目光扫过考生名册,蔡琰轻声道:“此次考试,分策论、算学、律法、格物西科,取其优者入郡府为吏,优异者可首入幕府。公与,你看这名册,竟有不少布衣之士。”
沮授捋须微笑:“此乃主公英明。若只凭门第取士,天下才俊必将埋没。且看这位来自巨鹿的考生,王粲之侄王沈,虽家道中落,却博闻强识;还有这位陈留的考生,卫觊之子卫瓘,年方十六,算学一道己颇见功底。”
考试题目极具实用性:策论题问“如何解决流民安置”、“盐铁专卖利弊”;算学题考田亩丈量、赋税计算;律法题需默写《秦法简》要点;格物题则问“水火何以相生”、“车轮何以致远”。考生们埋首疾书,考场内只闻笔尖划过竹简的沙沙声。
三日后放榜,寒门子弟王沈以策论第一拔得头筹,被秦凡亲点为邺城令史;卫瓘算学拔萃,入幕府担任主簿。当这些名字张榜公示时,整个士林为之震动。那些世代盘踞高位的世家大族,看着榜上陌生的寒门姓氏,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秦凡此举,既合“唯才是举”的大势,又有实实在在的考试成绩为据。
长安试场,一个名叫杜预的年轻考生看着自己榜上有名,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出身京兆杜氏,却因非嫡长而不受重视,如今凭真才实学获得官职,不禁振臂高呼:“谁说寒门无贵子!试才大典,真乃寒门士子的登龙门也!”
试才大典的成功,为秦凡网罗了大批实干人才,更重要的是,它向天下宣告:一个以才能而非门第取士的新时代,正在悄然开启。当曹操还在依靠世家大族支撑统治时,秦凡己通过经济改革和人才选拔,一步步夯实着自己的根基。中原的棋局,在钱谷与人才的硝烟中,正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倾斜。而远在许昌的曹操,看着府库日益空虚、民怨不断沸腾的奏报,手中的棋子,似乎越来越难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