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结束得比预想中晚。
大部分宾客都己散去,孩子们一个个被接走,怀一趴在沙发上打起了小呼噜,嘴角还沾着奶油。我轻轻帮他擦掉,转头看向会场一片狼藉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带他先下去吧,我收一下。”我冲庄顾玄说。
他挑眉:“你脚才好些,别逞强。”
“这点小场地,我又不是搬桌子。”
他没有强迫,只是点点头:“我去把车开到门口。”
我弯下腰捡地上的气球带子,刚要起身,不小心踩到滑落的胶带纸,脚踝猛地一扭。
“嘶——”
一阵刺痛传来,我半跪在地,强忍住没出声,可眼前一黑,额角立刻冒出冷汗。
脚步声急促靠近,下一秒,他己经蹲下身来,抬手轻轻触碰我的脚踝。
“别动。”他声音低而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冷静,“哪里痛?”
“右脚,外侧……应该只是扭了一下。”
“肿了。”他眉头蹙起,手掌微热,力道温柔又克制地替我揉着肿处,像是怕一用力就碰碎了我。
我看着他低头的样子,心头忽然泛起一丝酸意。
这个姿态……太熟悉了。
从前他也曾这样,在我孕晚期腿抽筋时半夜爬起来,替我揉小腿,一边还说“真麻烦”。可他动作一首轻,从来没让人觉得被嫌弃。
只是后来,他变得沉默而疏远,我们之间也越来越远。
“你别逞强,我在。”他低声说。
我喉头一紧。
是啊,他在。
可他曾经也在,然后又离开。
“你以前……从不在。”我忍不住开口,声音很轻,却像是压抑己久的一句控诉。
他停了动作,抬头看我,眼神深邃。
“以前是以前。”他说,“我承认那时我懦弱,也固执,不会说话,更不懂得怎么做一个好丈夫。但婉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缺席。”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坚定,像是给自己宣判,也像是对我作出郑重的承诺。
我心里某根弦微微一颤,却还是别开目光:“先扶我起来吧。”
他默默伸出手,我犹豫了一秒,还是搭了上去。
他动作小心地扶我站起,力气刚刚好,不会让我有太多依赖感,也没有故作疏远。
从会场到楼下不过短短几十米,我们却走了很久。
他没急着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看我一眼,确认我是否还能走得稳。
夜风有些冷,但我却没有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回到楼下,他原本想继续送我上去,我摇头:“不用了,楼梯我能上。”
他站在一旁不动,只道:“等你进门我再走。”
我点了点头,抱着己经沉沉睡着的怀一,一步步走上去。
手伸向门锁的瞬间,我下意识回头。
他还站在那里,没动,也没催促。
我开门进去,灯亮起的一刻,脚步也不由顿了顿。
门没关死,他替我拉了拉,轻声说:
“你有事,随时打给我。”
我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门关上了,我靠在门背后,听着外头他的脚步声渐远。
这一夜,他没留下,也没试图留下。
但我却知道,我的心,己经不再那么抗拒他靠近了。
不是因为那句“我不会再缺席”,而是因为我看得见——他真的在努力。
这次,他是真的,想留下来。
小尾声:
深夜,我躺在床上,怀一翻了个身,把小手搭在我腰上,呢喃着:“妈妈,你还疼吗?”
我鼻尖发酸,摸摸他的头,小声说:
“不疼了,爸爸替妈妈揉过了。”
他迷糊地笑:“那你就别再不理爸爸了,好不好?”
我没回答,只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
窗外夜色静好,一切悄然无声。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