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根貂闻言匆匆赶了回来,袁尺昂见他头上湿漉漉的,便问道:“外面下雨了吗?”,青根貂道:“是,不过是小雨,雨季快要来了,大雨也快来了”,岩龙闻言也感叹道:“是啊,雨季就快来了,一下暴雨又是哪都不好走了......不管你了,趁着现在雨小,我得赶紧赶到上河去,不然玩万一下大了就麻烦了”,顿了顿又对袁尺昂说道:“你自己好好养伤,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你听我一句劝,可别再整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嗯?......你这就要走吗?”虽然是初识,袁尺昂感觉这人还不错,不过此时心里还是微微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做个挽留什么的,又恐弄巧成拙,只得支吾作答。
然而岩龙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答道:“要走啊,不走不行,巡检司虽然最近没什么大事,但是雨季要来了,屁事倒是一大堆,临时告了假,可拖不得太久,反正看样子,你这也没什么大问题,我得赶回去了”,停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什么,随即假装为难的样子继续道:“但来都来了,不到上河看下娘家人,怕是回去脸都要给我抓得稀烂......”。
袁尺昂只好赔笑作别道:“那你路上慢一点......”,岩龙听了,点点头,转身出门叫了随从,便听得两人脚步愈走愈远。
岩龙一走,屋里只剩袁尺昂和青根貂,青根貂有些无聊,对袁尺昂征询道:“少爷,我这样待着实在有些无趣了,你看找点什么事情给我做一下?”。
“嗯......?我这个样子,也是无聊得很,也不知道有些什么事可做?”,袁尺昂苦笑,又问道:“外面不是在下雨吗?那个竹床还在做吗?”。
“还在做,只是在屋子西边的棚子里了”。
“哦,难怪听见声音小了很多,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他一个人做吗?”袁尺昂想到本来是岩龙的随从和那匠人一起在做的,眼下岩龙带着随从走了,那不是只剩那匠人一人在那干活,想着青根貂反正无聊,看是不是就让他过去帮帮忙。
“不,两个人,舅老爷寨里留下了两个人来,一个叫温西,一个叫火娃,温西会许多篾匠的活,就叫他过来帮忙了,那个火娃还在那边搭窝棚,不过也快弄完了,只是棚顶还有一点草没盖完,应该也快了”,青根貂回答道。
“哦”袁尺昂听了,忽的笑了一下,又问道:“火娃?他名字就叫火娃吗?这个外号倒是有意思......”。
“是,大家都这么叫他,这边的名字是要比我们那边要奇怪一点,刚刚有个送东西来的,我听温西和火娃叫他鸡儿包,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鸡蛋的意思?”
“嗯?......”听着青根貂话,袁尺昂突然心下一动,问道:“青根貂,你原名叫什么来的?”
“啊?少爷你忘啦?哦......是,你......我原名都好些年没人叫过了,自从跟着二爷到了府上,跟了少爷,就.....可能也没几个人知道,我的原名......我的原名叫向发财,嘿嘿......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发财”。
“哦,向发财,这名字也不错啊,你是喜欢叫青根貂还是向发财?”,袁尺昂觉得人有本名,却天天被叫外号,不知会不会有想法,倘若是好一点的外号可能还好吧,不过也有人不是很愿意或者不是很高兴接受。
“我还是喜欢少爷给我取这个名字”,青根貂很真诚的回答道。
“哦,为什么?”,袁尺昂有些意外,他为什么会喜欢外号呢,这个外号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啊。
“少爷你是不知道,我以前还在寨子的时候,那个把头的儿子总是带着知寨还有巡检的儿子欺负我,总是拿我的名字找事,说我不配叫这个名字,总是抢我的东西,还打我......”回忆往事,让青根貂脸上布满哀伤与愤恨之色,双拳也不知不觉中紧握了起来。
“看来你小时候也是吃了不少苦,嗯......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袁尺昂有些同情他小时候的遭遇,都说童年美好,可不见得谁的童年都美好,只有吃过苦的人才知道,有些童年的记忆是你永远忘不掉的伤疤,揭开了,撕得你生疼落泪,只好转换了一下话题。
“家里还有一个老娘,还有我大哥,原本还有一个二哥的......”,青根貂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年打野猪蛮,被征了去,一首了无音讯,很多人都是死了......那年他才十三岁......他去的时候,还说回来带我去捉猫头鹰,可是......就再也没回来了......所以现在就只一个大哥了”。
“哦......那你大哥在家做些什么营生?种地吗?”。
“嗯,大哥在家照顾老娘,他眼睛不好,也种一些地,但是我们地不多,他有时去采一些草药,采些菌菇晒干了去集市或者马帮换一点钱”
“眼睛不好?他眼睛......怎么了?”。
“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被地上的树枝戳坏了一只,所以只有一只眼睛......”。
听到这里,袁尺昂心里也跟着泛起一丝难受,有心安慰一下他,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挤出一点笑容,故作轻松的继续问道:“你老娘身体还好吧?”
“嗯,老娘身体倒是还行,在家还能织些布,我上次回去,还给我说,过完今年攒些钱就再起两间草房,将大哥和那个田......寡妇的事情办了,大哥成一个家,也对得起阿爸在天之灵了......”青根貂说到这里,脸上才稍微有了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