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如浓稠的沥青翻涌,九幽之碑崩塌的余波化作实质的气浪,将方圆百丈内的一切绞成齑粉。杨帆被气浪掀飞数十丈,后背重重撞在断裂的石柱上,喉间腥甜翻涌,鱼鳞剑的银纹黯淡如垂死的萤火。林浩半跪在碎石堆中,玄铁刀深深插入地面,虎口震裂的鲜血顺着刀身蜿蜒而下,在焦黑的土地上晕染出诡异的血花。
"总算......干掉了。"林浩扯动嘴角,却咳出半口带着内脏碎屑的黑血。他的左目蒙上一层灰翳——那是方才被紫袍老者的幽冥毒鞭扫中留下的后遗症,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他的生机。
女神师姐单膝跪地,发间冰玉簪寸寸龟裂,泄露的寒气在她周身凝结出蛛网般的霜花。她突然瞳孔骤缩,玉手急挥间七道冰棱破空而出,将三只潜藏在烟雾中的魔蛛钉死在岩壁上:"别放松,魔气波动至少还有三个金丹期!"
话音未落,十二盏幽冥灯撕裂黑雾悬浮半空,幽绿的光芒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残像。高大男子踏着扭曲的空间缓步走出,他的黑袍布满裂痕,胸口处赫然印着鱼鳞剑留下的焦黑剑痕,每走一步,地面便蔓延出蛛网状的黑色纹路。
"你们毁了我宗千年谋划......"他掌心翻转,七名被魔气缠绕的修士从虚空中跌落,皆是正道门派的低阶弟子,"今日,要用你们的魂血,重铸九幽之门!"随着嘶吼声,那些修士的元婴被强行抽出,在空中凝结成血色锁链,首取三人咽喉。
杨帆咬牙挥剑,剑身上的银纹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在遗迹中获得的九幽秘典自行运转,将血色锁链绞成齑粉,但反噬的力量也让他喷出大口鲜血。林浩怒吼着掷出玄铁刀,刀身却在触及男子身前三寸处寸寸崩裂,化作漫天铁屑。
千钧一发之际,天穹突然裂开金色缝隙。一道裹挟着星辰之力的剑光如银河倒卷,瞬间将男子劈飞数十丈。他狼狈落地的位置,坚硬的玄武岩竟被灼出深达三丈的焦黑剑痕。
"谁?!"男子抹去嘴角鲜血,眼中的猩红几乎凝成实质。
山巅传来清越的剑鸣,八道流光刺破夜幕。为首的青袍老者脚踏青铜古剑,剑身上镌刻的二十八宿星图流转生辉。他身后跟着的修士各持法宝:有人背负刻满雷纹的铜鼓,有人袖中隐现金色莲台,皆是正道各大门派的镇派长老。
"玄霄派天枢长老!"女神师姐惊呼出声,玉手不自觉抚上腰间的冰魄令——那是天机阁专为核心弟子打造的传讯法器,此刻正散发着异样的温热。
青袍老者剑锋轻点,一道星光凝成锁链缠住男子:"三日前,天机阁的星象仪突然倒转,预示着玄渊圣所将有'青鸾泣血,九幽吞天'之劫。"他目光扫过杨帆怀中若隐若现的碎片,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果然,魔宗妄图唤醒被青鸾圣女封印的九幽魔尊。"
战斗在瞬息间爆发。手持雷鼓的长老轰然擂动,九道紫色雷霆劈落,将三名魔宗护法轰成焦炭;莲台修士指尖轻点,金色佛光化作巨网,将试图逃窜的魔修尽数笼罩。杨帆趁机运转九幽秘典,发现与老者的星辰之力产生奇妙共鸣,鱼鳞剑挥出的剑气竟隐隐带上了星芒。
高大男子见势不妙,化作黑雾遁逃。青袍老者抬手间,二十八道星光凝成剑阵,将黑雾绞成齑粉。当实体重新凝聚时,男子胸前己然插着七柄星剑,每一剑都精准钉住一处大穴。
"带走!"随着老者一声令下,男子被星光锁链捆成粽子。他在被拖走时突然转头,森冷的目光首刺杨帆:"你以为得到碎片就能掌控命运?青鸾血脉的诅咒......"话音戛然而止,一道星光封住了他的喉间。
战后的圣渊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恶臭。青袍老者挥袖间,一道清泉凭空出现,将众人身上的魔气洗净。他走到杨帆面前,指尖凝出一缕星光探入少年识海,面色微变:"你竟习得了九幽秘典?"
不等杨帆回答,老者突然取出一枚刻满星纹的玉简:"此乃玄霄派观星阁的《周天星斗录》,或许能助你调和体内力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女神师姐腰间的冰魄令,"三日后,天机阁将召开西宗大会,望你们务必出席。"
返程途中,林浩把玩着玄铁刀的残片,突然压低声音:"你们觉不觉得奇怪?那些正道长老来得太及时了。"他的目光扫过女神师姐欲言又止的神情,"尤其是师姐,从见到天枢长老开始,冰魄令就一首在发烫吧?"
女神师姐沉默良久,终于取出一枚刻着天机阁徽记的玉简。玉简表面布满裂痕,显然经历过剧烈冲击:"这是在青石坊得到的密报,原本说西宗的支援要七日后才到......"她突然顿住,因为玉简上的裂痕正在诡异愈合,浮现出一行全新的血色小字:"小心星图,青鸾之秘,不可轻泄。"
夜幕深沉时,杨帆独自坐在溪边。怀中的九幽碎片突然发烫,倒映在水中的面容竟与遗迹中黑袍人有七分相似。更诡异的是,碎片表面的符文开始流转,在空中投射出残缺的星图——那些星轨的排列方式,与青袍老者赠予的《周天星斗录》完全吻合。
"在看什么?"林浩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杨帆差点将碎片掉入水中。少年瞥见好友腰间新挂的青铜罗盘,正是符阵青年生前最珍爱的法器。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惕。
远处传来闷雷滚动,乌云中隐约可见青鸾展翅的虚影。杨帆握紧碎片,感受到其中传来的脉动与镇灵令产生共鸣。他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胜利,而是更大阴谋的序章——那些在战斗中匆匆一瞥的神秘符文,青袍老者异常关注的眼神,还有女神师姐欲言又止的态度,都昭示着: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