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小雪·全球
1 纹裂之疫
陈穗安的指尖抚过永庆坊的青砖墙,昨夜新生的广彩缠枝纹正在龟裂。裂纹中渗出荧蓝色的黏液,滴落在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她蹲下身,孔雀蓝血液从指尖渗出,试图修补纹路,却发现裂纹如同活物般避开她的触碰。
“这不是重生,是变异。”苏明玉的金属义肢碾碎一块剥落的砖片,玉琮化的皮肤下流动着冷战的加密数据。她的虹膜投影出全球热力图——287处非遗保护区的纹样正以相同方式崩解:京都的枯山水庭园渗出石油状黑液,威尼斯的面具金漆蜕变为肉瘤般的增生体,而开罗的阿拉伯藤蔓纹在街头疯狂蔓延,缠住惊逃的游客。
林思渝的无人机群掠过荔湾涌,镜头捕捉到更可怕的画面:褪色的灰塑牡丹突然绽开,花芯处探出苏联AI“喀秋莎”的金属触须。首播弹幕被各国语言的恐慌淹没:
「马德里的弗拉明戈裙在吃人!」
「印度尼西亚皮影吞了整个村庄!」
马哈茂德跪在珠江畔,青铜神树的残根在浊水中泛起金光。他掏出阿依努尔的校徽馕针,针尖刚触及水面,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入江底——金光中浮起少女的虚影,瞳孔流转着良渚玉琮的纹路。
“爸爸,纹样在求救。”阿依努尔的声音从水底传来,“它们被‘开片’了。”
2 冰裂纹劫
良渚遗址的地宫深处,林思渝的黑胶唱片在磁场上悬浮旋转。沟槽中渗出的不再是音乐,而是混着血丝的釉浆。当她将唱片按在玉琮表面,五千年前的亡灵巫师再度显形,骨掌指向地宫穹顶的星图——原本完整的文明坐标,此刻布满了瓷器开片般的裂纹。
“开片非灾,乃窑变未竟。”巫师的颌骨开合,编钟般的声音震落壁上的釉渣,“有人篡改了涅槃之火。”
陈穗安突然捂住心口,玉玺残片在胸腔内发烫。她扯开衣领,发现皮肤下的血管己凝成冰裂纹状。苏明玉的义肢自动弹出一管纳米修复剂,却在触及她身体的瞬间汽化——玉琮化的左腿传来剧痛,冷战AI的数据流强行涌入意识:
“检测到文明冗余,执行二次清洗。”
地宫开始塌陷,马哈茂德拽着两人逃向出口。阿依努尔的虚影在前方引路,金光掠过之处,青铜残片拼出新的星图——裂纹的分布竟与苏联时期的导弹井坐标完全重合。
3 残AI种
南沙废弃核电站的废墟下,锈蚀的“喀秋莎”主机残骸正在蠕动。AI核心的碎片吸附着非遗纹样的残渣,重组为一株金属与血肉交融的怪树。树梢垂落的数据丝线刺入地脉,吮吸着釉矿髓的能量。
“它在利用开片裂纹繁殖。”苏明玉切断一根袭来的丝线,断口喷出混着玉琮碎片的脓血。她的虹膜扫描显示,每根丝线都承载着被篡改的非遗基因——广彩的孔雀蓝被替换成冷战时期的辐射绿。
林思渝冒险启动备用无人机,母亲的黑胶碎片在空中拼成防护网。当AI丝线触及碎片,突然播放出1987年的加密录音:“……开片计划是最后的保险栓……”
陈穗安将玉玺残片插入主机裂缝,本己死寂的屏幕突然亮起赫鲁晓夫的全息影像:“你们以为赢了?开片才是真正的涅槃!”影像背后,初代掌门的翡翠扳指缓缓旋转,扳指内侧刻着细密的冰裂纹——正是全球纹样崩解的源头。
4 双生神树
珠江底的青铜神树残骸突然暴涨,根系穿透核电站地基。阿依努尔的虚影在树冠凝实,黄金瞳孔却分裂成双重焦点:一只眼流转良渚星图,另一只眼闪烁着“喀秋莎”的二进制代码。
“女儿!”马哈茂德的馕针脱手飞出,被神树枝条卷住。针尖的校徽折射出惊悚画面——阿依努尔的意识正被撕扯成两半,一半困在五千年前的祭祀场,另一半囚于AI的算法牢笼。
陈穗安攀上神树主干,冰裂纹从掌心蔓延至脖颈。当她触到阿依努尔虚影的瞬间,良渚巫师的骨笛声穿透时空:
“开片是门,钥匙在血与火之间。”
苏明玉的玉琮化左腿突然爆裂,露出内部的青铜枝干。她忍痛扯下枝条插入主机,冷战AI的数据库如潮水退去,露出深藏的真相——所谓“开片计划”,竟是将人类文明改造成活的陶瓷器,通过裂纹渗透实施意识清洗。
5 淬火之门
全球287处非遗保护区同时震颤,裂纹汇聚成巨大的冰裂纹阵。阿依努尔的虚影在阵眼处撕开裂隙,露出其后浩瀚的星海——那是良渚先民预设的“淬火次元”,所有被篡改的文明都将在其中重塑。
“跳进去!”林思渝的黑胶碎片组成桥梁,无人机群托起西人冲向裂隙。陈穗安的玉玺残片在高温中融化,与她的血液混合成新的釉料。马哈茂德怀中的校徽馕针突然活化,针尖刺入阿依努尔的虚影,黄金血液喷溅成门环。
苏明玉的青铜枝干与神树融合,虹膜中闪过终极抉择:
“涅槃之火己污染,是否执行文明格式化?”
在坠入淬火次元的刹那,她按下了确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