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大堂里铺着红色地毯,头顶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亮得晃眼。
一个穿着旗袍,身段窈窕的女人迎了上来,领着他们到了一旁的偏厅。
“两位贵客,请先在这里办理邀请函。”
女人递上一张表格和两支钢笔。
“规矩我需要跟两位说明一下。”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子冷意。
“拍卖会一旦叫价,就不能反悔。如果拍下物品却无法支付,后果会很严重。”
郑桐好奇地问:“有多严重?”
女人笑了笑,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
“按规矩,要么用同等价值的宝物抵偿,要么……就留下一只手。”
郑桐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杨明捡起笔,递给他,然后在表格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办完手续,两人拿到两张黑色的鎏金卡片和两个银色的狐狸面具。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偏厅的门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百草厅的掌柜,白经宥。
白经宥也看见了杨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满了热络的笑。
“哎呀,明远老弟!这么巧!”
他快步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长衫,精神矍铄的老者。
老者虽然头发花白,但腰杆笔首,身上有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场。
“老爷子,我给您介绍一下。”白经宥侧过身,恭敬地对老者说。
“这位就是杨明远小兄弟,我跟您提过的那两根极品野山参,就是从他手里收的。”
白洪,白家如今的定海神针,百草厅的掌门人。
他一双眼睛在杨明身上扫过,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服的精光。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他说不出的东西,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但他什么也没说破。
他冲着杨明,一个晚辈,郑重其事地抱了抱拳。
“杨小友,后生可畏啊。”
这一礼,把旁边的郑桐和白经宥都看傻了。
白老爷子是什么人物?在整个帝都城里,都是跺跺脚西九城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他竟然对一个毛头小子行此大礼?
“老爷子客气了。”杨明坦然受了这一礼,不卑不亢。“只是运气好,碰巧遇上了而己。”
白洪哈哈一笑:“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以后若再有这等好药材,还望小友优先考虑我们百草厅。”
“一定。”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衫,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白老爷子,您这可不地道啊。”
中年男人脸上带笑,语气却不怎么客气。
“当着我这个主事的面,就挖起墙脚了?”
白洪看见来人,打了个哈哈:“王掌柜说笑了,我这是为咱们拍卖会添砖加瓦嘛。”
“谁不知道,这次的压轴宝贝,还得靠您家的‘圣药’来镇场子。”
被称作王掌柜的男人笑了笑,没接这茬。
他转向杨明,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仿佛杨明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然后,他对白洪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爷子,里面请吧,几位老朋友都等着您呢。”
白洪对杨明点了点头,便跟着王掌柜向内堂走去。
等人走远了,郑桐才长出了一口气,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我的妈呀,明子,这都是些什么神仙人物啊。”
他压低了声音,心有余悸。
“刚才那个规矩,还有这些人,我怎么感觉咱们是进了土匪窝了。”
“怕了?”杨明把面具收进包里。
郑桐连连点头。
“能不怕吗?动不动就要人一只手,这哪是拍卖会,这是鸿门宴啊!”
“放心。”杨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京都大饭店能开在帝都城里,就得守王法。”
“那些规矩,是给不守规矩的人定的。咱们不主动惹事,就没人会来惹咱们。”
杨明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郑桐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两人走出饭店,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郑桐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后天晚上八点,咱俩在这碰头。”杨明说。
“行。”
“走,请你吃顿好的,全聚德烤鸭,我掏钱。”
郑桐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假的?那玩意儿死贵!”
他看着杨明那张平静的脸,忽然觉得,杨明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不光是有了钱,更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胆识和气魄,是他拍马也赶不上的。
......
饭店内,偏厅。
王掌柜脸上的笑容未变,对着身后的一个随从偏了偏头。
“去查查那个年轻人。”
“叫杨明远,是吧?”
“查查他的底细,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一万块现金,来路正不正。”
随从低头应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王掌柜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能在这个年代,随手拿出一万块现金的毛头小子,要么是过江的猛龙,要么就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需要弄个清楚。
......
饭店外。
杨明骑上车,刚蹬了两下,动作微微一顿。
一股微弱的探查感,像是一根蛛丝,从饭店内延伸出来,轻轻拂过他的后背。
他没回头,嘴角反而向上扬了扬。
就这点微末道行,连他精神力的外壳都穿不透,也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明子,发什么呆呢?”郑桐在旁边喊了一嗓子。
“没什么。”
杨明收回思绪,脚下用力,自行车“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明子,你刚才真是神了!”
郑桐跟在他旁边,还在回味刚才那解气的一幕。
“你是没看见那门童的脸,跟吃了苍蝇似的,哈哈哈哈!”
“我长这么大,就没这么舒坦过!”
两人分道扬镳,杨明没首接回家,而是拐进了一条小巷的五金店。
他买了一瓶除锈剂,一小罐黄油,还有一截崭新的飞鸽牌链条。
回到院里时,杨福财正拿着扫帚,清扫着院子里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