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液体断裂的刹那，程小川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塞进了正在高速运转的量子粉碎机。撕裂般的疼痛从神经末梢蔓延至全身，无数二进制代码如锋利的刀片，在视网膜上疯狂切割。他勉强抓住沈星遥的手腕，却发现她的皮肤表面正泛起诡异的数据流纹路，如同某种神秘的烙印。
"坚持住！"程小川嘶吼着，金属液体在危机时刻自动包裹住两人，形成一个银色的茧。但这层防护在数据乱流的冲击下，不断出现细小的裂痕，每一道裂缝都伴随着刺骨的寒意。耳边的轰鸣声愈发尖锐，仿佛有无数电子蜂群在耳道内肆虐，震得他几乎失去听觉。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重重地摔在一个坚硬的表面上。程小川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西周弥漫着幽蓝色的薄雾，头顶一盏老式钨丝灯在轻轻摇晃，投射出扭曲的影子。地面上的金属液体正不安地蠕动，像是受到了某种未知力量的惊扰。
"我们......还活着？"沈星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的战术终端己经完全黑屏，耳机里不断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
"看来心域还没打算让我们这么快GAME OVER。"程小川撑起身子，却发现手掌按在一片流动的数据网格上。那些由0和1组成的字符像活物般在他掌心游走，顺着皮肤纹路钻进血管，带来一阵麻痒的刺痛感。
西周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他们置身于一个由无数镜面构成的迷宫。每一面镜子都在实时播放不同的画面：孤儿院的走廊里，幼年的自己正抱着破损的机器人模型发呆；科技馆的火场幻境中，冲天的火光里隐约可见沈星遥父亲的身影；还有他们刚刚闯入沈母办公室的场景，量子玫瑰在画面中疯狂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这是......记忆回廊？"沈星遥皱眉，指尖划过最近的镜面，却惊觉镜中倒影的动作比她慢了半拍，"还是某种陷阱？"
"更像是心理防线。"程小川蹲下身子，金属液体顺着他的指尖延伸出去，像银色的探针般刺入地面。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脑内的神经接口传来过载警告，"这些镜子的刷新率达到了每秒120帧，背后至少有三个量子处理器在同时运作。"
"那就别让它们牵着鼻子走。"沈星遥冷声道，从战术腰带里摸出一枚磁暴手雷。就在她准备激活装置的瞬间，程小川突然按住她的手。
"等等！"他手腕一抖，金属液体化作细线射向空中，在距离镜面半米处突然凝固成尖锐的箭头，"这些镜子的材质很特殊，磁暴攻击可能会触发连锁反应。"
程小川一边解释，一边让金属液体沿着镜面边缘游走。当液体触碰到镜中沈星遥扎着红蝴蝶结的画面时，突然发出高频震动，在空气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怎么了？"沈星遥警觉地问。
"这不是真实记忆。"程小川的声音变得沙哑，金属液体在他手臂上凝成复杂的电路图，"你七岁生日那天，穿的是蓝色碎花裙。这些镜像在篡改记忆细节。"
话音未落，那面镜子轰然炸裂，碎片却没有坠落，而是化作数据流重新组合。这次镜中浮现的，是程小川在孤儿院的导师临终前的画面。老人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指向某个方向，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别被迷惑！"沈星遥抓住程小川的肩膀，她的瞳孔中倒映着不断变换的镜面，"这些画面在故意制造情感共鸣。"
程小川深吸一口气，金属液体突然如潮水般涌向天花板。液体在空中编织成复杂的雷达阵列，发出幽蓝的扫描光线。几秒钟后，所有液体汇聚成西个箭头，分别指向迷宫的东南西北。
"东南角的数据波动最强烈。"程小川指着那个方向，却发现金属液体在箭头表面不断扭曲变形，"但信号里混杂着大量干扰源，可能是陷阱。"
"但问题是，"沈星遥眯起眼睛，看着镜中不断复制他们动作的倒影，"这些镜子正在同步我们的行为模式。"她故意向前迈出三步，果然所有镜中的自己都以完全相同的节奏移动。
程小川的脸色变得凝重："这不是简单的镜像反射，是基于深度学习的行为模拟。如果我们保持常规行动，永远无法打破循环。"
"那就制造变量。"沈星遥突然摘下耳机，将其频率调至最高震荡模式。随着一声巨响，最近的镜子应声而碎。但碎片并未散落，而是化作数据流重组，形成了一幅全新的画面——画面中，沈星遥的父亲穿着实验室白大褂，正在调试一台布满量子玫瑰标志的仪器。
"爸......"沈星遥的声音哽咽，她向前迈出一步，却被程小川拦住。
"别靠近！"程小川的金属液体突然暴涨，在空中形成防护网，"这是情感诱饵。你看他的左手，脉搏频率和呼吸节奏完全一致，这是AI合成的特征。"
沈星遥猛地清醒过来，咬牙道："但他在试图传递信息。"她指着画面背景中一闪而过的坐标代码，那些字符只出现了0.3秒，却被她精准捕捉。
就在这时，所有镜面同时发出刺耳的蜂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迷宫的天花板和地面逐渐透明，露出深处的核心舱。那是一个由透明晶体构成的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形芯片，芯片表面流转着无数人的情感波动，像一个巨大的情感数据库。
"找到了。"程小川低声说，金属液体在他掌心凝成切割器。但就在他准备发动攻击的瞬间，液体突然疯狂扭动，在空中拼出一行血色文字：小心背后！
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那是一个与程小川长相极为相似的少年，穿着破旧的校服，左眼闪烁着诡异的数据流光芒。
"你是谁？"程小川的金属液体瞬间包裹全身，形成尖锐的战斗形态。
"我是你。"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触碰地面，整个空间开始扭曲，"或者说，是被你遗忘的过去。还记得第七号孤儿院的那场大火吗？"
沈星遥突然抓住程小川的手臂，她的战术终端不知何时重新启动，屏幕上跳出一行警告：检测到同源生物电波，相似度99.7%
少年向前迈出一步，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由数据组成的黑色玫瑰："当金属液体吞噬你父母的那一刻，我就诞生了。现在，该做个了断了。"
空气骤然凝固，程小川感觉体内的金属液体正在剧烈冲突，仿佛有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而在核心舱内，心形芯片的跳动频率达到了极限，整个空间开始出现数据坍缩的征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