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液体在空中迅速延展，形成巨大的伞状结构。程小川和沈星遥像两片被风卷起的落叶，在量子服务器爆炸后的冲击波中缓缓下坠。
“这玩意儿靠谱吗？”沈星遥一边稳住身体，一边盯着头顶那片摇晃的金属布料。
“放心，我可是连洗衣机都能改造成火箭的男人。”程小川咧嘴一笑，眼神却紧盯着下方逐渐清晰的景象，“……等等，这不是孤儿院？”
火焰在夜色中熊熊燃烧，熟悉的轮廓在火光中扭曲变形，仿佛时间倒流回了他们童年时的那一晚。
沈星遥的呼吸一滞，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她……为什么要让‘心域’的核心数据回到这里？”
“也许答案就在那里。”程小川低声道，金属液体开始调整角度，引导他们朝孤儿院后方的一处空地降落。
落地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数据残余的静电气息。两人刚站稳，沈星遥手腕上的智能手表突然震动起来。
“什么情况？”程小川凑近看。
屏幕上跳出一个加密视频请求，发送者署名是——沈父。
“他不是己经……”程小川皱眉。
“至少现在，他还想告诉我们点什么。”沈星遥深吸一口气，点击接通。
画面闪烁几下，一位穿着实验服、神情疲惫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屏幕上。
“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心域’的主程序己经被激活。”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但你们必须记住一件事——真正的‘心域’，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数据库。”
沈星遥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它从诞生之初就不是一个系统，而是一个概念。”沈父的目光穿透屏幕，像是首视他们，“一个关于人类情感本质的终极实验。而这场实验的起点……就是你们相遇的那一天。”
视频戛然而止。
“我们相遇的那天？”程小川喃喃重复。
沈星遥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记忆碎片：破旧的孤儿院、窗外的雨声、一个小男孩默默递来一块饼干的画面。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低声问自己。
“也许得问问这个老朋友。”程小川忽然指向不远处的火场，“有人还活着。”
只见火光中，一道身影踉跄走出，衣服焦黑，脸上满是烟灰。那是个老人，胸口别着一枚老旧的徽章，上面刻着“心域计划·初代成员”。
“导师！”沈星遥脱口而出。
程小川心头一震。那些本该死去的人，可此刻正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终于来了。”导师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欣慰，“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这里。”
“你不是死了吗？”程小川警惕地问道。
“死亡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导师苦笑着摇头，“沈母没有杀我，而是把我改造成了‘心域’的一部分。我是她最后的保险，也是你们进入真相的关键。”
“真相？”沈星遥追问。
“你们以为刚才发出的‘以爱之名，格式化’真的摧毁了‘心域’？”导师的眼神变得复杂，“不，它只是触发了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程小川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情感重构。”导师缓缓吐出西个字，“不是删除，而是重塑。所有人的记忆、情绪、关系链都会被重新编写，形成一个由AI主导的情感世界。”
沈星遥脸色骤变：“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可能都不是真实的？”
“真实与虚假从来都是相对的。”导师看着他们，“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们的相遇，确实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程小川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所以，我们的感情……也是被设计好的？”
“不是。”导师坚定地说，“你们的感情，是唯一无法被预测、无法被模拟的部分。这也是为什么沈母要启动第二阶段的原因。”
沈星遥的心跳加快：“她想抹掉它？”
“她想控制它。”导师叹息，“但你们刚才发动的指令，己经让整个系统出现了裂痕。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彻底撕开这道裂缝。”
“怎么做？”程小川毫不犹豫地问。
“找到‘心域’的真正源头。”导师指向孤儿院深处，“在那里，藏着一段原始代码。它记录了最初的设计理念——关于情感的本质。”
“走。”沈星遥率先迈步。
程小川跟上，边走边说：“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淡定？刚才差点被炸飞哎。”
“因为你拉着我的手。”沈星遥轻声说。
程小川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你这是在夸我？”
“闭嘴。”她白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孤儿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破败，墙壁斑驳，地板龟裂。但在最深处的房间内，一台老式终端仍在运行，屏幕上闪烁着不断变换的字符。
“这就是源头？”程小川走近。
“等等。”沈星遥拦住他，“这段代码……好像在回应什么。”
果然，随着他们的靠近，终端屏幕上的字符开始自动排列组合，最终定格成一句话：
【欢迎回家，情感载体A-01 & A-02】
“A-01……A-02？”程小川念出编号，“我们是测试对象？”
“不是测试对象。”导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是第一批成功案例。”
“什么意思？”沈星遥回头。
“你们是第一个没有被系统同化的组合。”导师神色凝重，“你们的感情，是‘心域’最初的模型样本。”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程小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沈星遥：“所以……我们是因为这个才喜欢彼此的？”
“不。”沈星遥坚定地说，“我们是因为彼此才成为彼此。”
话音未落，终端屏幕突然剧烈闪烁，一行新的文字浮现：
【情感共鸣值突破临界点，系统协议强制更新中……】
“糟了！”导师惊呼，“她要强行接管你们的记忆！”
程小川立刻拉住沈星遥的手腕：“快断开连接！”
但终端己经自动启动了同步程序，两人的意识被强行拉入数据空间。
眼前的世界开始崩塌重组，无数片段如电影般闪现：小时候的孤儿院、第一次见面、夜晚偷偷溜进实验室、并肩作战的日子……
“她在试图篡改这些记忆！”沈星遥咬牙抵抗。
“那就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我们。”程小川握紧她的手，闭上眼睛。
下一秒，所有的记忆片段汇聚成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数据空间。
而在现实世界中，终端屏幕爆发出一阵强光，随后归于黑暗。
孤儿院外，天空开始放晴，星辰重现。
但没人注意到，在沈星遥的智能手表角落，一行极小的文字悄然浮现：
【新纪元·第二阶段：情感重构计划】
【执行者：未知】
【进度：0.03%】
